在他冷笑的神色中,那隐匿许久的命运印记又一次浮出,边缘处是仿佛被烙铁灼烧般的痕迹。
伴随着痛楚,唐奇心灵深处一道既熟悉又厌恶的身影凭空显现。
那黑色泛灰发辫都开始激荡的女士,丑陋的脸有些扭曲,双眸死死盯着唐奇。
命运女士出现,那本该紧跟着涌出来的“命运灰雾”却不见踪迹。
“图书馆可以隔绝命运迷雾?所以祂只能与我在心灵层面进行对话?”
唐奇心底闪过这念,旋即不等这婊子先开口辱骂喝问,他先一步开口道:“我没有违反约定,你既然可以注视万物众生的命运,你就该知道我没有说谎。”
“有关‘我们是光’家族,我在进入图书馆之前,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我实现了我的诺言,遵守与你的约定,尽管那让我感觉无比愤怒,甚至有些自我厌恶。”
“但我的确没有再进行任何干预,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是原本命运的延续,你作为命运女神……我以为你早有预见?或许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大?”
即便到了此时,唐奇也坚持对这婊子的嘲讽。
已是死敌,服软求饶都无用。
如果不是莎莉还在祂手中,唐奇绝不会是现在的态度。
唐奇说完,心灵之内有些丑陋的女士依旧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不过祂的注视,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可恶的棋子无比真诚,命运长河内那骤然跃起的“浪花”也证实,突变的战争的确是原本命运的延续,而祂之所以没有预见到,自然是因为这变故内涉及了一些超出祂如今预见范围的存在。
万物皆可售卖……空白囚笼……赛撒罗与伊斯帕特拉妮之间的婚姻契约……那神秘的见证者。
以上,都对命运女士产生了影响。
唐奇没有进行后续干预,祂相信这一点。
但要是说现在发生的变故没有被唐奇预料到,没有唐奇刻意造成的惯性影响,命运女士绝不相信。
偏偏让祂恶心的就在此处,这被祂选中,之后漫长岁月都有着巨大用处的“棋子”,他确实没有违反与祂的约定。
也就是说,就算祂再如何的愤怒,也奈何不了他。
如果祂强行惩处唐奇,或是以“莎莉”作为刑罚手段,无疑算是祂违背约定,将招致不止一位主宰,乃至于“主宰之上”存在的敌意。
唐奇所谓的好友,熔炉之主祂丝毫不在意。
只是“真理荆棘”与“神秘君主”却让祂无比顾忌,祂的计划不过刚刚开始,还远远没有到将这两位牵扯进来的时候。
这些思绪闪过,命运女士忽然露出了一道让唐奇心灵微颤的笑容。
祂此刻吐出的声音,仿佛砂纸互相摩擦,尖锐又沙哑,让唐奇有些难受。
“面对至高无上,永恒存在的‘命运’,总有人喜欢卖弄他的愚蠢。”
“你想和我博弈对么?棋子想成为棋手,你这个所谓的‘欺神者’至少要比图姆勇敢,我喜欢挑战,我会让你如愿的。”
“不论你做了什么,不论你预见到了什么,最终的命运都不会改变。”
“我们是光……祂们一定会全员陨落。”
让唐奇心灵震颤不休,头颅仿佛要裂开,躯体与灵魂发生不同程度扭曲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响起。
下一刻,命运女士的身影消失在唐奇心灵深处。
唐奇来不及消弭影响,似预想到了什么,强忍着难受,直接利用“梦幻之钥”就在伊斯帕特拉妮身上的便利,窥视这位正在大快朵颐的生命女神。
几乎也就是这一刻,他眼眸内看到熟悉的灰色迷雾。
那可以干扰、屏蔽所有的雾气,可以搅动命运的线条,终于让狂暴进食中的伊斯帕特拉妮停滞了刹那。
迷雾内,命运女士现身瞬间便将“警告”投射到伊斯帕特拉妮的心灵之中。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生命女神,命运女士不会有这样的动作,祂会直接喝骂警告。
但很可惜,现在的伊斯帕特拉妮是异常形态。
祂囚禁了赛撒罗!
祂掌控了天空与雷霆神系!
祂正在晋升……!
伊斯帕特拉妮无比热衷于力量与权利,由最孱弱的万灵,一步步晋升到现在,祂很清楚有哪些万灵是不能招惹的。
那名单内,无疑有着命运女神。
只是现在不同,祂看到了夏琳弥,看到了自己这个子嗣背叛至“生命母神”阵营,祂感受到了无比恐怖的压力,祂害怕自己的权柄会被伟大的母神剥夺,转而赐给夏琳弥这个女儿。
祂不是在瞎猜或是乱想,祂的恐惧有着缘由。
按照《真爱寓言》所说,夏琳弥作为芙洛拉与伊斯帕特拉妮的爱之结晶,二者所拥有的神性权柄,都将分出很大一部分给夏琳弥,让那少女拥有跨越弱神、普通神灵位格,冲击强力神灵位格的潜力。
这是芙洛拉说的,但伊斯帕特拉妮认为,这其实是“生命母神”的意思。
自从晋升“生命女神”,还当上了一大神系的神后,伊斯帕特拉妮无疑是万灵中的绝对强者。
可即便如此,祂的头上也镇压着两位伟大母神。
在无比漫长的岁月中,伊斯帕特拉妮一直想要破开那两团阴影,想要成为第三位“母神”,乃至于成为唯一的母神。
而现在,祂的眼前就有机会。
在接连吞吃“扎伊肯森”、“奥弥尔斯”以及“洞穴与隐秘生命之神海德拉”这三位已在冲击强力神灵位格的万灵之后,伊斯帕特拉妮那停滞许久的神性权柄,再度出现沸腾、增长的迹象。
蕴含着掠食、霉菌、植物、新生儿、隐秘生命……等等神性权柄的“源”正融入祂的神国,被祂吸收消化。
祂的生命权柄,正在被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