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居中分开的两道人体还黏合在一起向后退了半步，这才一下子散架，血腥气一下子弥漫在小院里。
当啷一声，半截短剑掉落青石地面。
仅仅一个照面，完全看不起艾莉亚的剑术的黑衣人死于非命，大肠小肠等污垢和鲜血淌了一地。
“这妖女会邪术，她早就亵渎了红神，大家一起上。”一个声音很干涩的说道。
三把窄剑无声拔出，成扇形指向了艾莉亚。
这一次，三名杀手很谨慎，紧紧的盯着艾莉亚身前的影子，并没有贸然发动突刺。
“放下剑，跪下来，我会让你们在千神殿里没有痛苦的自然死去。”艾莉亚的声音尖锐得如窄剑，“如果还有人肯说出是谁派你们来的，我也许会考虑放他一命。”
“你说话算数？”一名黑衣人锐声问道。
“以红神、死神、千面神之名。”艾莉亚说道。对于一个无面者，没有比用红神、死神、千面神之名的誓言更虔诚的了。
“好！”
剑光一闪，一名黑衣人的咽喉被同伴刺穿，而另一名黑衣人身影一晃就融进了黑暗中，向院墙逃去。脚步声中，他的惨叫声在院墙下响起，声音短促到仿佛并没有发生过，听到这惨叫声的人会怀疑那不过是一声幻听。
艾莉亚的影子在黑衣人逃跑的时候追了上去，在黑衣人跳起来攀上院墙的时候，影子剑切下了他的两只手，黑衣人刚发出惨叫，咽喉就被切断，头颅飞起。那站立不倒的身体上，脖腔向上涌出了热血，就好像地泉。
“说罢，谁派你来的。”
“你保证放我一命。”
“我保证。”
“是……”突然剑光一闪，黑衣人手里的窄剑猛刺向艾莉亚的小腹。
距离很近，小腹又是最不容易闪避的大面积，而且，攻击还很隐蔽。如果是刺咽喉，手腕微微一动，艾莉亚就能看见变化。下垂的窄剑，突然的袭击，最好的刺杀部位，就是小腹要害。
这个黑衣人杀掉自己的同伴以赢取艾莉亚的信任，让艾莉亚放松对他的警惕，另一名黑衣人逃走，引开艾莉亚的影子护卫，然后在艾莉亚最放松的时候发动突袭，只要一剑贯穿艾莉亚的小腹，接下来，就能轻松杀死艾莉亚。
小腹被贯穿的艾莉亚，当然不会是剑术之精绝本就在艾莉亚之上的剑客的对手，而影子护卫赶回来的时候，艾莉亚至少已经被窄剑刺了十七八次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些黑衣人都是死士，根本不可能被艾莉亚的所谓活命所收买。他们的配合之默契就好像是事前演练过无数遍。
这些人之可怕，超出了艾莉亚的想象。
然而，这必杀的一剑却刺了个空。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非艾莉亚还有除了影子护卫之外的妖术。
艾莉亚就好像落叶，被那道必杀的剑光带起的剑气吹开了。
黑衣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突袭落空，他心中震惊，全力追击，刚刚迈出一步，一道影子剑从他的后颈刺进，前面咽喉穿出，黑衣人的身体一僵，顿时凝立不动。
长长的影子剑就插在了他的脖子上。
艾莉亚无声飘回，手里的空寂女士挑开黑衣人的帽兜，她看见了一张年轻的充满了震惊的脸！
*
铁金库的议事厅很大，光线很明亮，落地玻璃透进了外面的阳光，高高的穹顶，令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穹顶之下，一张黑色长桌，四个人，气氛压抑而沉默。
“奥斯维德长老，我们派出去的四名杀手真的全部被艾莉亚一人给杀掉了？”柏尼斯经理的问话很轻，很小心翼翼，仿佛怕惊醒了沉睡中的某个孩子，也仿佛是怕在空气中就有某人在沉默的偷听。
奥斯维德长老沉默的看了一眼柏尼斯，并不回答这明知故问的话。
柏尼斯是不愿意相信，而不是不信。
据说是四名铁金库最好的杀手，他们轻松潜进了黑白院的长老小院，却被艾莉亚一人给全部杀死了，这怎么可能？三位长老都一致认为只需要派出一名杀手就能把艾莉亚给杀掉，但是事实上，即使是四个杀手齐出，给艾莉亚的死上了四道保险，艾莉亚还是全灭了他们。
奥斯维德长老和财务长老内务长老都在这里沉默的坐了不知道多久，柏尼斯经理实在是忍不住了，为了给自己缓解压力，他得没话找话说说。在极致的压力下，开口说说话，能缓解自己的窒息感。
“我承认，艾莉亚是红神选中的天命长老。”说话慢腾腾慢腾腾再慢腾腾的内务长老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先前我的判断失误了，我得纠正错误，重新和天命长老建立信任，并请她帮助我们联系魔山，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和魔山进行纸币和银行的合作。”
奥斯维德和财务长老一起看向内务长老，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柏尼斯经理更是难以置信。
铁金库屹立千年，金子多到了可以随便购买下一个强大国家的地步，什么时候会和一个没有什么金子的国王合作？就算是合作，也是别人来找他们，铁金库从不主动去找任何人合作。
“即使要合作，我们也得让魔山来找我们。”奥斯维德长老慢慢说道。
三位长老彼此看看，然后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柏尼斯无法接受两位长老的话，铁金库要和魔山合作，他宁愿死。作为一个铁金库的经理，柏尼斯早就把自己的生命信仰了铁金库的威权。至高无上的威权，会让人上瘾成迷，从而忘记了自我。
*
在黑白院的千神殿，四位杀手的身子被拼在了一起，对于被切成两片的身体，黑白院的无面者们能轻易把他拼合，这比塑脸和剥皮容易多了。数名老僧在围绕着四名死者行走，口中念着祈词，希望四位亡魂能在死神处获得一席之地。
千神殿里，所有的无面者都在。
天命长老在昨夜一人杀了四名潜进长老小院的顶尖杀手，这令天命长老一下子获得了所有无面者的尊敬和追随。无面者们都是擅长隐藏、追踪、刺杀、辨别、融于黑暗的顶尖高手，黑白院的大门也是层层紧闭，每一处都是无面者或无面者僧人把守，但就是这样，对方也能轻易进出，并进入了长老小院进行埋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一个杀手的本事，都不在无面者之下。事实上这四个人更加厉害。
而天命长老能一人杀掉如此厉害的四人，一下子就征服了黑白院所有人的心。
神选中的长老，是绝对不会错的！
艾莉亚站在千面神的神像面前，她小小的身子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变得高大无比。在她的身后，是龙晶蜡烛的光芒，是千面神那高高的神像。
“有人在昨夜想要杀掉我，他们派出了四名杀手，其中任何一名都能在黑白院里自由出入，就好像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这些人能随意改变容貌，能随意潜进黑暗中逃脱。在布拉佛斯，除了黑白院，谁还具有黑白院无面者的同等本事？”
“天命长老，铁金库的长老们曾经学习过无面者的本事。”一名老僧人的苍老声音颤巍巍的响起。他满脸皱纹，满嘴的牙齿已经脱落，眼睛深陷于眼眶，两只手瘦得皮包着骨头。
“铁金库？”
“是的，铁金库。铁金库的长老秘密学习我们的无面者本事，这是源于铁金库创始人和黑白院创始人的古道传统。在创始之初，黑白院和铁金库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