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魁梧男子微微停顿,仿佛愣了一下,随即镇定,跟着这面相并不猛恶的侍女前行。
女版魔山是简妮的侍女,伯尼的妻子,曾被伯尼称为公牛,简妮为她取名泽丽格尔达。
泽丽领着男子走进了后厨,拐进了蔬菜的储藏室,推开一道暗门,有一个向下的螺旋楼梯。泽丽站在楼梯上面并不下去,示意来人自己下去,来人走下楼梯,来到一个空气还不错的宽敞地下室。
来人解下披风,褪下帽兜,拿掉肩膀里的垫肩,整个人瘦小了一圈,只是身高依旧:学士科本。
地下室里已经坐着人,一张桌子,几个凳子。
居中的山一样的猛汉:魔山。
魔山身边一个美貌无双、肤光如雪的贵妇:简妮。
两人的左右两边,左边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右边则是一个比小恶魔提利昂要高一点的小矮子:口技无双的伯尼。
地下室修建得比一般的地下室要高大,估计这是为魔山的身形考虑才如此修建的。
科本坐下,位置和魔山正对。
魔山说道:“人都到齐了,废话不说,昨晚我杀了宫廷主管贺拉斯,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我是从一名金袍侍卫的口中听说的,他的消息来自梅葛楼的一个打扫房间的小侍女。“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说道。
小指头在红堡内,有自己的独立的情报系统,专门负责收集红堡内的信息并报告给他。没准你过路的时候一个剪草坪的侍女,就是小指头的人。
“我也知道了,是国王陛下告诉我的。他说有人谋杀了他的宫廷主管贺拉斯大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知道是泰温公爵下的命令。国王认为他的母亲瑟曦也参与了。”
“我的小小鸟今天上午就向我报告了这个消息,我知道是魔山大人动的手。”
科本、小指头都是心中动,目光一起看向小矮子。
小小鸟?这太敏感,瓦里斯的非常隐秘的情报系统啊!
伯尼微笑:“魔山大人要我们三人联手,信息情报一起分享交流,所以我今天来和两位大人见面了。瓦里斯走后,小小鸟的工作全部交给了我,我们现在和狭海对岸的瓦里斯大人依然保持着联系。他现在投靠了丹妮莉丝·坦格利安,丹妮莉丝已经拥有了三条龙,只是龙还很小,目前他们在东方的潘托斯城。”
科本没有掩饰自己的吃惊。
小指头则露出标志性的优雅微笑,调整了一下坐姿,轻轻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他的内心波澜壮阔,吃惊不小,但表面上不动声色。
简妮优雅微笑,把科本和小指头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她看见了小指头调整坐姿,转动手上戒指的动作,也看出了小指头内心的震惊。
魔山从怀里掏出从贺拉斯·凯文手里拿到的科本写的‘进爵令’和‘任命令’副本,轻轻放在桌子上:“贺拉斯·凯文宣读了这两份文件,结果昨晚就死了。要是泰温公爵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是科本出的主意并亲自起草,科本,你觉得你还能活过昨天晚上么?“
科本张口结舌,额头冷汗飚出。
简妮看出科本在魔山面前没有戒备心理,不掩饰自己,不刻意控制自己的反应,他对魔山没有设防,一切自然流露。而小指头则不然,内心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只能通过他的眼神,呼吸,坐姿,手指上的小动作等来判断他的内心真实想法。
谁更人精,这很难说。
也许科本的更高明也不一定,而小指头自负聪明,总是想看穿别人的一切而把自己隐藏起来,但在简妮一言不发的冷眼旁观中,小指头往往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为什么?“魔山指指副本文件,”我想知道原因。”
*
小指头也很想知道原因——科本为什么会怂恿国王陛下做出了只针对魔山大人的‘进爵令’和‘任命令’?这无疑是在暗地里跟泰温公爵开战。
泰温公爵用魔山这把刀办事,用了整整二十年,今年是第二十一年,他怎么可能让这把刀得到自由并步步高升而最后脱离了掌控呢?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以泰温公爵的残酷,这把刀一旦脱离掌控,他一定会毁掉,而不是给其他的任何人,也不会允许刀本身成为真正的人。
科本隐藏的祸心:是要令泰温公爵出手毁掉魔山吗?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乔佛里很难被人把控,而科本是怎么令乔佛里如此听话的——小指头很关心这一点。他发现他严重低估了科本,这家伙会的,不仅仅是医术和其他的科学知识,这家伙还懂人心。
懂人心,这一点是最难的。——小指头一直都这么认为。
他认为红堡内骗子横行,人才济济,高手如云,但他是其中最厉害的那一个。
以前还有个瓦里斯旗鼓相当,当瓦里斯败退,小指头独占鳌头,自问没有了对手。
当小恶魔进入,哪怕小恶魔明知道是小指头陷害了他,害得他差点丢命,小恶魔依然拿小指头毫无办法。如今小指头高升赫伦堡公爵,而小恶魔被解除首相职位,一无所事,虽然战功赫赫,却连个一官半职也没有捞到,还得罪了瑟曦太后,生死堪忧。
如今小恶魔还有雪伊这个妓女的把柄掌握在小指头的手里,小指头要再陷害小恶魔,可谓易如反掌。
由此,小指头一直深信自己在‘懂人心’这一点上是当世第一,无人能能及。瓦里斯和小恶魔,都无法跟他相比。直到今天,此刻,他突然发现可能有一个被他忽略并低估了的对手:科本。
当然,他看了一眼魔山:武力除外。
有时候千百个计谋,加起来也抵不过一只拳头。任你头脑里万千韬略,魔山只需要一拳。
这是双方解决问题的方式的根本性不同,没有可比性。
*
科本看着魔山,目光再移动到简妮的脸上,然后是小指头,伯尼,他知道要是说得不合适,魔山只需要一拳……
“我想尝试着看看我能不能掌控国王,他虽然性格莫测,骄纵残酷,变化无常,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做了试验,我成功了。我能在某些事情上影响到孩子国王,让他不知不觉中按照我的意愿行事。魔山大人的进爵令和任命令,是我试验成功的证明。”科本伸手拿起‘副本’文件,“这就是我起草的,也是我写的,我大意了,没有防备宫廷主管还留了这么一手,把我写的副本拿走并锁起来。”
小指头轻轻敲敲桌子:“科本学士,让魔山大人成为公爵,和泰温公爵的爵位等同,并世袭龙石岛,完全从西境独立出来,你不觉得会造成泰温公爵和魔山大人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么?”
“会!”科本说道。
“你觉得我们现在能和泰温公爵开战了?干掉泰温,通过掌控乔佛里把控朝廷?你太激进了,现在时机并不合适。”
“我不得不这么做?”
“为什么?”
“我得国王喜爱,教他做解剖技术;同时又是太后心腹,帮她处理一些很棘手的麻烦事;我能自由进出梅葛楼,在泰温公爵进入红堡的当晚,我在太后的寝宫里听到了几句不该听到的话。”
“什么话?”小指头微笑,身板坐得笔直。他表面轻松自如,内心全神贯注。
“泰温公爵会把魔山大人的人头和弥赛拉公主一起送到多恩,交给道郎·马泰尔亲王,以换取多恩对红堡统治的支持。”
全场安静,只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魔山对此已经心知,简妮来君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巫姬看见了这件事情,并认为魔山需要得到提醒和帮助,于是,简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