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嫖的那种地方叫下处,低端得很,高雅的文人不屑到之。
暗香院非常宽阔,蜡烛散发着昏黄色的光芒,屋内显得十分暖和。
东西南北各有一个院子,院子间有穿着繁复华美长裙的伶人或翩翩起舞,或弹奏瑶琴。
此刻有三四位儒生来到一个院子坐下,欣赏着伶人的舞蹈。
“伶人尚可,可惜不如教坊司的花魁小娘子。”
“唉,自从那该死的卫国公府的二公子在教坊司里出了事后,教坊司便许久未曾开门。所幸这家暗香院,也可消遣一番。”
三四位儒生随意的聊着,各自选中了一个小娘子。
就当他们准备各自起身时,其中一人却发现了桌子边摆放着一本薄薄的小册。
看样子像是诗集或是话本。
许是好奇,儒生拿起翻开,神色便不禁一动,往下阅读。
两个同伴一开始还不知道儒生在看什么,忽然只听那儒生叫道:“好文,好文,精彩,精彩啊!你们快看看。”
那两个同伴互视一眼,纷纷在桌子旁边找到了小册,开始还抱着狐疑的态度,但很快就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之声。
“卧槽!好精彩的小说啊!”
“卧槽!好精彩的剧情啊!”
“卧槽!好变态的动作啊!”
“江陵笑笑生此人,必定是此道高手!”
三人互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的光芒。
三人越看越喜,很快就将这本书视作宝物,并开始向旁人分享。
很快,就开始有学子发现了这《金瓶梅》除了写得精彩外,还有一个更加震撼的东西。
“此书好生奇怪,加入了这些小点后,读起来竟然无比通畅。更难得此书精彩万分!江陵笑笑生此人,当真有大才!我要去别的青楼,将此书宣扬出去!”
“江陵笑笑生到底是何人?实在好文笔!实在好剧情!我也要将此书宣扬一番!”
“江陵笑笑生?不曾听闻有江陵这个地方,不会与京都卫国公府的江家有关吧?”
“嘘!休要胡说!”
第三十一章大儒怎么可能讨好一位童生?
租下书铺的第二天下午就得知消息,定制好的牌匾送到宅子。
他带上周虎回到书铺,先将牌匾挂了上去,再和周虎商议书铺未来的发展方向。
按江寒的想法就是专门经营通俗小说,至于诗集、关于四书五经的教辅资料全都不进。
周虎听完就愣住了,少爷真的要这么做?要知道通俗小说早就式微了,敢在京都开专营小说的书铺早就倒闭了。
少爷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可是连老爷也没说什么,周虎自然也不敢公然反驳这位少爷。
“少爷,你不是说还要卖自己的小说吗?”
“是啊,我还没写呢!不过不急,给我三天功夫肯定能写出来。”江寒拍着胸膛,自信满满的道:“先写第一部出来。”
之前写的《金瓶梅》早就低价贱卖了,想要出版就得重新抄一本。
《红楼梦》很长,三天时间肯定抄不完,所以江寒打算拆成十部,先取前十章整理成书。
“三天时间?”周虎傻眼了,三天的时间写出一本小说,少爷这是在闹着玩吧?
虽然知道少爷想要证明自己能经商,但三天时间也太仓促了吧?
“少爷,三天时间怎么写得出来?哪怕写出来,仍要通过文审院的审核,否则不能交付印刷,亦无法公然卖书。”周虎提醒道。
“我早有腹稿……文审院的长官是谁?”江寒道。
周虎道:“文审院……我记得是一位出自太学府的大儒,叫楚靖之,此人不好糊弄。”
“太学府的啊!那还好。”江寒点了点头,太学府就好办了,以自己跟禇老头的py交易,让他帮自己一个小忙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去忙吧,我要码字去了。”
……
“什么?这江寒在内城开了一家书铺?”
宋国公府里,贺连松坐在太师椅上,眉头微微一皱。
京都的勋贵们虽然也会做一些生意,但那都是偷偷摸摸的,毕竟商人属于贱籍,谁会光明正大的开店卖书?
何况还是一位顶级国公的儿子?
贺秀眉开眼笑道:“是啊爹,我听说这姓江的让下人买了不少通俗小说,瞧样子是要主营通俗小说了。这姓江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卖书能挣几个钱?不嫌丢人吗?”
“爹,要不要借着这件事,在朝堂上攻讦卫国公,说他纵容儿子与民争利?”
贺连松微微沉吟,说道:“开书铺无非一件小事,以此攻讦,也难以伤到卫国公什么皮毛,反而会惹得陛下生厌……”
“不过,我总觉得这竖子绝不是一时兴起从而行事,他假装纨绔十多年,一朝卸去伪装,岂会做这些小事?若是想要扬名,向大书铺出版自己的诗集便可,何以多此一举?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贺连松道:“你继续盯着他的书铺吧,瞧瞧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贺秀咧嘴一笑,眼中寒芒闪烁。
这竖子先前就是一个纨绔,被他一通忽悠就敢在教坊司谩骂公主,谁知一朝摇身一变,竟然成为太学府学子,还获得了童生文位。
所作的几篇诗文尽皆流传于京,隐隐有京都第一才子之称。
纨绔变成了京都第一才子,任谁都心里不平衡。
若论才子,他贺秀才是京都第一才子!
“若他真的想开什么书铺,我便让他开不下去。”贺秀冷笑一声,那纨绔想要在京都开书铺,自己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他开不下去。
不过……既然父亲说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便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贺秀当下离开了宋国公府,来到甄家寻了甄志炳。
甄道一乃贺连松的门生,贺秀与甄志炳关系倒算亲密。
“甄志炳,江寒在内城开了一家书铺,你最近给我盯着江寒,看看他都在做什么。”
“放心吧贺少爷,我一定盯紧了他。”甄志炳咬牙道。
想起自己父亲受到的耻辱,甄志炳就对江寒恨之入骨!
甄志炳道:“不过我们好像真的看走了眼,这竖子没有那么简单,就连禇大儒也对他赞赏有佳。”
贺秀脸色阴沉:“禇大儒很欣赏他吗?”
甄志炳回忆了一下,当日江寒作出劝学诗时,禇云栖那脸色可不光是欣赏,甚至还有一丝丝讨好的意味。
甄志炳急忙摇头,大儒怎么可能讨好一位童生?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禇大儒很喜爱他的诗,甚至当面称之吾之弟子……”
贺秀瞬间嫉妒得肠子发绿,禇大儒名扬天下,他也曾去拜会多次,渴望其将他收为弟子,然而每次均被禇大儒无情驳回。
会写诗就怎么了?
会写诗就很了不起啊?
甄志炳看到贺秀脸色不变,急忙道:“不过,禇大儒并未公开收江寒为徒,或许至今也未曾收他为亲传弟子。”
贺秀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亲传弟子只有一个,大儒的亲传弟子往往要千挑万选的。
别说亲传弟子,普通弟子都没那么容易收。
你以为大儒会因为一首诗就收人为徒吗?
你以为大儒是那种沽名钓誉之人?
……
太学府,一座建在高处的阁楼里。
太学府的三位大儒正在顶楼的雅间一边欣赏着远处的风景,一边烹茶论道。
大国手禇云栖坐在中间,取水冲茶,动作缓慢,却另有高雅韵味。
兵法大家顾清秋则是坐于对面,与禇云栖争论。
最后一位大儒身穿灰衣,站在栏杆之边,望着阁楼下的风景。
楚靖之,太学府的大儒,早年便已成名,出仕后在文审院当官。
三人皆是好友。
每年皆会聚在一起烹茶论道。
然而此时顾清秋和禇云栖争论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起因是两人在恭维对方德行高,继而发展成争论谁的功绩高,现在又有捋胳膊干架的趋势。
“禇云栖,我十五岁时便参军作战,砍下妖兵头领的头颅!”
“呵呵,我有《感吾师禇云栖劝学而歌之》。”
“我二十七岁时带领一支军队,于雁寒关抵抗妖族,灭妖三万!”
“呵呵,我有《感吾师禇云栖劝学而歌之》。”
“我三十一岁时深入妖族腹地,斩落妖王头颅。”
“呵呵,我有《感吾师禇云栖劝学而歌之》。”
“狗贼,你能不能不提《感吾师禇云栖劝学而歌之》?”
“好啊。”
“做出‘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人是我弟子。”
“……”
“做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人也是我弟子。”
“……”
“做出‘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的人还是我弟子。”
“……”
第三十二章这书也是我写的
禇云栖冲泡了一杯茶,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顾清秋,笑呵呵的道:“说起来,老夫也曾让某人收下此子为弟子,可惜某人心高气傲,倒是让我捡了一个惊才艳艳的弟子。”
旁边的楚靖之看了禇大儒,又看了看顾大儒,心中一动,说道:“你们说的可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卫国公庶子江寒?”
“不错,便是他。”禇云栖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