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逃到荒山僻壤都比逃到京都安全。
楚江月道:“王冠已达元神境,寿元过百已经没有问题,但他还是不停以胎儿炼丹,显然不止是为了给自己吃……而这些丹药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
江寒眼睛一眯,道:“你是说达官显贵?”
楚江月淡淡道:“你看到卷宗时不也想到了吗?”
江寒心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要是跟大哥说,多半想半天都没能想通。
“如果是达官显贵,那这件案子只怕会震动京都啊!”江寒喃喃道。
这时候袁斌策马过来,道:“楚江月,你有什么办法吗?”
楚江月沉吟道:“我在家里的藏书库看到过,道家的元神分为阴神和阳神。阳神一日可往返南北,与人无异,阴神可穿墙透壁,但必须找到躯壳,否则便会日益消亡。王冠离开时应是阴神。”
阴神没有实体,阳神拥有实体……江寒默默记下,道门在这个世界为邪门歪道,一旦发现邪道就会全城抓捕,因此关于道门的书籍极少,楚家是世家,藏书库应该藏了不少古藏。
“阴神会日益消亡,这么说来那邪道既然丧失了肉身,下一步一定会夺舍肉身!”袁斌摇头叹息道:“那就更加难以抓到他了,原本我以为区区一只妖物,一天就能解决,现在看来还得好几天……我本来还打算今晚去教坊司听花魁吹萧弄笛的。”
江寒笑道:“当你能轻松进入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不是你厉害,而是对方能够容忍你的渺小。”
袁斌愣了一下,就眯着眼睛笑道:“我没看错你,你真是个妙人啊!”
他又道:“还有吗?”
江寒想了想说:“当你前进受到了阻碍,然后一举击破,才会得到成功的喜悦和快感!若是一开始就是宽阔大道,你将得不到任何成就感!”
郡主听不懂他们打的机锋,点了点头说道:“很有道理,如果很容易抓到邪道,那么显得太轻松了,有点难度才有意思。”
袁斌笑出声:“郡主啊,你还太小了。”
郡主皱了皱浅眉,生气的冷哼一声。
小?这个混蛋说自己小?自己哪里小了?
她挺了挺胸脯,心想这袁斌眼睛很有问题。
楚江月开口打岔了两个LSP的对话:“拿出圣页追踪王冠吧……江寒,我看到你怀里还有很多。”
江寒大吃一惊,这姓楚的眼睛这么毒?什么时候看到的?
郡主也看向江寒,眼睛闪闪的:“你居然还有圣页!”
第一百一十二章释儒辩法,国子监大败!
圣页何其珍贵,他拥有的圣页应该是大儒送的,我父亲也只有陛下赏赐的十张圣页,他拥有最多不过三张……郡主心中猜测,对江寒的好感度提升。
“我的圣页也所剩不多了,你省着用。”江寒从怀里拿出一张圣页。
“好!等这次邪道事件结束后,我告诉老师,让他送两张圣页给你,以作补偿。”袁斌拍了拍江寒的肩膀道,他知道以圣页之珍贵,只怕这张圣页就是江寒的身家性命了,必须作出补偿,否则江寒心里肯定不平衡。
江寒注视着袁斌那张真诚认真的脸,道:“好!”
我要是跟他们说我还有二十多张圣页,他们会接受不了吧?江寒心想。
袁斌取笔在圣页上再次写下觅迹诗,这次他注入大量才气,勾画出最后一笔后,点燃圣页,化作一股更加清晰的清气朝城中而去。
众人精神一振,互视一眼:“我们追!”
追寻着清气穿过外城,很快就进入了内城,最后消失在西城区。
看到这一幕,楚江月的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
“怎么会在内城?那邪道怎么敢逃到内城?”袁斌喃喃道。
恐怕真是我猜测的那样,邪道与官员勾结,就是不知道勾结的官员是几品……江寒沉声道:“西城区……这片地方很大,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想要搜寻并不容易。”
“邪道的事情不小,继续燃烧圣页追查!”楚江月道。
江寒看着他道:“倘若邪道勾结的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呢?”
楚江月冷冷道:“那也要彻查到底!”
“就我们几个吗?”江寒没有底气,这件事已经不只是邪道的问题,而是官邪勾结的问题,细查起来只怕要大地震。
若再查下去,他们只怕会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
楚江月轻轻的说道:“出了事,我来平。”
江寒扬了扬眉,楚公子这话还真是充满了底气,不愧是京都四大公子之一啊!
袁斌此刻也意识到这件事关系重大,说道:“这件事不小,得上报国子监申请圣页了。”
楚江月皱眉道:“太慢了,江寒有圣页。”
袁斌、郡主都是诧异的看向江寒,你竟然还有圣页?
这楚江月有点烦啊……江寒嘴角微微抽搐,心痛的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圣页:“最后一张了,用完就没有了,袁斌啊,这次你可一定要追查到啊!”
两张圣页应该就是他全部身家了,难怪那么心疼……袁斌拍着他的肩膀,表情认真,语气真诚的道:“放心,等抓到王冠,我一定向老师讨要圣页,还你两张!”
郡主也点点头:“此次追查王冠,江寒当为大功!”
这话不是吹捧,没有江寒她已被王冠开膛破肚,没有江寒那一箭也不能那么快逼得王冠阴神出逃。
袁斌燃烧圣页,青烟朝西城区飘去。
四人再次动身追着青烟,到了一座巨大的府邸前,青烟蓦然消散。
三个男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彼此脸上的凝重之色。
黑暗笼罩下,府邸前两盏红灯笼散发着光芒,只见府邸前挂着一块牌匾,写着:夔国公府。
袁斌喃喃道:“这是夔国公府,青烟在此消失,王冠潜入了夔国公府……这总不能是王冠误打误撞潜入的吧?”
郡主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怀疑邪道王冠与夔国公勾结?”
你现在才知道?合着你刚才什么也不清楚……江寒心里吐槽。
“夔国公薛慕白是开国武将,受封辅国大将军,战功累累,曾经力拒南蛮,手握兵权……怎么会是他?会不会是圣页弄错了?”袁斌眉头紧皱。
大夏国公很多,但许多国公都已退出权力中心,夔国公薛慕白就是其中之一,但即便夔国公已不在权力中心,分量也是不小,事情难办了……
袁斌看向江寒,眼中带着期待:“江寒,你觉得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干什么?我能直接闯进夔国公府吗?哦,这袁斌的意思是让我求助大哥动用羽林卫……江寒思考了一下道:“我可以肯定的是,王冠炼丹绝对不是一个人享用,他势必勾结了高官,因此才敢在永安县肆意妄为……”
“一开始我觉得他所勾结的高官顶天了也就四五品,但圣页追踪到夔国公府就断了,倘若王冠背后的人就是夔国公,那这件事就难办了,就算我大哥的羽林卫也不敢擅闯夔国公府。”
而且,如果是夔国公,那以他们掌握的证据就没用了,这种级别的官,哪怕退出了权力中心,想要掰倒他也只有政斗。
“邪道之事太大了,如今只有上报国子监了。”袁斌无能为力的吐出一口气,即便他们知道王冠就在夔国公府中,也不敢强闯抓人。
楚江月看了一眼还处在震惊当中的郡主,说道:“你们忘记了一件事,夔国公薛慕白不在京都,前年他被任命前往南方津州拒抗南蛮,如今夔国公府中只有薛夫人和薛慕白的女儿。”
三人相顾皆是一愣。袁斌道:“夔国公薛慕白不在京都?那王冠为何会躲进夔国公府中?”
楚江月道:“江寒,你怎么看?”
我站着看我坐着看我躺着看……江寒心里玩了个梗,沉吟道:“我并不知道夔国公不在京都,如果这样,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夔国公府有人勾结了王冠,并暗中进行惨无人道的炼人丹,二是王冠勾结的是其他高官,他知道我们在追他,故意潜入夔国公府,故布疑阵。但无论哪个,王冠都不可能久留夔国公府,越久他被发现的几率越大,我们可以守在夔国公府外,守株待兔。”
“这办法是不是太蠢了?王冠若是夺舍了薛夫人或薛慕白的女儿怎么办?”袁斌道。
“等天明后,江寒和郡主守在夔国公府外,我和袁斌进夔国公府拜访薛夫人。”楚江月不再多说,直接确认了计划。
四人奔波了一夜,早就疲惫不堪,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休息。
“等抓住这邪道,我要在外面躲两天,使用了五张圣页,父亲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李乔乔皱着眉道:“你的圣页从哪里来的?”
“出来时钟府君担心我的安全给的。”江寒道,反正也没人会去问钟离什么时候给自己圣页。
天亮时,袁斌睁开双眼,道:“你们饿不饿?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碗面吧。”
“好!”
四人当即找了个面馆,点了四碗面条。
吃到一半时,就见几个读书人走了进来,边走边道:“真是丢人!堂堂国子监天才,竟然在辩法上输给了那个妙玉和尚!我们儒门的脸都让他们丢尽了!”
“张庭风还自诩为国子监第一天才,结果被那个妙玉三言两语就说得没话说了,简直废物!还有那个贺秀,竟然被辩得哑口无言,他们怎么不去死?”
“最丢人的是袁斌,他作为周祭酒的徒弟竟然怯战没来!唉,这次丢人丢到家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拜访夔国公府
那两三个读书人穿着国子监的童生服,愁眉不展地往里走。
“慢着!你们是国子监的童生?”李乔乔猜出他们的身份,叫住他们问道。
“女子的声音,女扮男装?”其中一个童生看了李乔乔一眼,没注意到她身后的人,道:“我们正是国子监生,在下姓汪。”
郡主道:“你们刚才说辩法输给了和尚是怎么回事?”
江寒也好奇地抬头,人族的大敌是北妖南蛮,但对于番僧也极其痛恨,和番僧辩法是什么情况?
那姓汪的童生道:“你们还不知道?前些日子西域佛国的番僧就来到京都,昨日有个名叫妙玉的和尚自称佛子,上门挑战国子监,要与国子监辩法。我们只当国子监的三大公子能大败那个佛子,谁知道袁斌畏战没来,贺秀和张庭风都输得一败涂地,学正不能下场,整个国子监竟无人能辩得过那个佛子,简直奇耻大辱!”
“我从前真是瞎了眼,以为张庭风他们是儒道大才,结果竟然大败,最可恨的是袁斌,他乃祭酒的徒弟,关键时刻却不知所踪,只怕是怯战不来。”
“张庭风这些自诩天才之人就该去死,输给了西域佛门,还有何颜面活着!”
另外两个童生也是气愤的道,引得面馆里的人都向他们看来。
郡主看了低头吃面的袁斌一眼,皱了皱浅眉。这袁斌听到诋毁他的话纯当个无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吃面,竟也不生气。
郡主冷冷道:“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你们觉得张庭风他们辩输了该死,你们为何不去与那个佛子辩法?”
“我……我们只是童生,倘若我们是秀才,早就上台与西域番僧辩法了。”
三个童生都有些哑口无言了。
江寒开口道:“佛门来的那个佛子很厉害吗?”
“那个佛子的皆空论确实很精妙,至今我也没想出来该如何反驳。”姓汪的童生道:“张庭风本来与他辩得有来有回,便是输给了他的皆空论,贺秀更加不堪,被那和尚的皆空论打击,甚至文心动摇。”
江寒感到惊讶,虽说秀儿跟他有仇,一直想办法坑自己,但根据前身的记忆,他知道秀儿绝对算得上才华横溢,没想到竟然被人打击得文心动摇。
“今天那佛子就要去太学府挑战了,倘若太学府也输了,那这次我们大夏真的是丢尽脸面!”汪姓童生气愤道。
“太学府有京都四公子的楚公子和闻公子,还有近来声名鹊起的江寒,那妙玉想赢有那么容易吗?昨日辩法想必已经传到他们耳边,他们一定早就想出应对之法。”一个童生道。
汪姓童生冷哼一声道:“楚公子和闻公子就算了,江寒还是得了吧!江寒也就是会写几首诗词,入太学府还不到三个月,能跟那妙玉辩法?”
那童生点头叹道:“是啊,如今只能希望楚公子和闻公子出手了,楚公子清雅矜贵,文武双全,闻公子精通辩道,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出手,或许就能力挽狂澜。”
三个童生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去。
郡主听到这想要反驳,但想想江寒虽然诗才极佳,但辩论和诗才不一样,还真的未必能辩赢西域番僧。
她看向江寒,小声道:“他们说得太过分了!不过辩论并非正道,实属旁门左道,你不用理会他们说什么。”
江寒点了点头,问道:“楚公子和闻公子是谁?”
郡主把嘴朝楚江月一努:“喏,他就是楚公子。”
江寒审视着楚江月,虽说一夜奔波,但他头发未乱,白衣未脏,吃面时高雅端庄,还真的如那童生所说的清雅矜贵。
“哦!原来他就是楚公子啊!”江寒道:“那闻公子呢?”
郡主道:“闻公子叫闻明,是齐国公闻忌的嫡子,闻忌也是当朝的吏部尚书……你连这个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