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碎裂钢魂 第79节

  他听见自己说话,并发现自己回过头:“你笑什么!”

  这名戴毛毡帽,穿深棕色皮毛外套,衣服边缘缀着一串兽牙和骨片的黑发男人坐在这儿有一会儿了。

  他看起来很陌生,这种陌生感不止来自于双方互不认识的陌生,也来自一种人与人的隔阂感。他独自地坐在车厢的末尾,穿着和别人不同的衣服,长相也似乎有些区别。围着他的是一层不属于因威特的空气。

  兰恩在他的深黑眼睛里找不到任何东西,那也是一个空洞,一个早已饱腹的捕食者汲取着光线的冰冷空洞。

  “我看见你说你要杀死罗格·多恩,”黑发男人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伱的嘴型说的。”

  “我……”兰恩闭上嘴,惊慌地发现自己可能做错了事。万一这个家伙是多恩家族的人怎么办?

  “不用担心。”黑发男人说,语气冷漠。他对兰恩心理的准确把握,让男孩开始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因威特童话故事里的读心术。“我不是一名多恩,我也不会泄露今天的对话。”

  “我不相信你。”兰恩硬邦邦地说。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哦。”他说,出人意料地真的回归到沉默中。

  这名独行者的少言寡语反而让兰恩不太适应,他尴尬地看看对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惹他生气了。很快他确认这个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离开了他,落进一个神秘的虚空。兰恩松了一口气。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法夫尼尔·兰恩那点儿逐渐增长的羞耻心不再支持他继续站立在黑发男人旁边往窗外看。他匆匆地跑开,回到列车中属于兰恩部落代表队伍的那一节。

  没有过太久,随着雪山而起伏的轨道和其余无数条铁轨一起,如支流涌入主干般落进因威特最辉煌的堡垒之下。

  兰恩被告知他们将在罗格·多恩的要塞之下统一换乘运输车,前往那座名为山阵的阴影下方,作为兰恩部落的代表,参观山阵号的伟大复苏,见证因威特如何迈入崭新的纪元。

  男孩不清楚“山阵”是个什么东西。也许那是最近大家都在提到的一个单词,飞船,他想。

  他跳下列车的踏板,族人围着他等待下一步的安排。兰恩碰碰自己的那一对斧头,想到刚才在车尾见到的怪人。

  他很快就再次见到了他。

  这开始于士兵收到命令后的提前开道,他们将其他人清出道路,以便一辆反射出深沉银光的铁灰色运输车的靠近。

  从运输车中下来一个身高惊人的巨人,严厉的神情掩盖了他本身相貌的超凡。兰恩屏住呼吸,仰望可能有三到四个他高的钢铁之人,他的上下牙因紧张而摩擦。

  巨人走到列车边,他的卫队随行左右。五名战士身披饰有黄黑条纹的坚甲,铁靴在被清理并重新浇筑的混凝岩上沉重地碰撞,有力的踩踏声在兰恩年轻的心脏中回响。

  当这些巨大的铁甲从男孩身边走过,他首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力量一词是如何彰显于现实。

  “怎么样,莫尔斯?”巨人问,用着近日在整个因威特全面推行的哥特语。兰恩努力将学到的语言知识应用起来,辨识他们的话语。

  “路线设计不错,列车本身质量也合格。做得很好,佩图拉博——是的,我决定夸你。”

  黑发怪人的微笑从他苍白的脸上浮出,语气差异大得让兰恩怀疑他和自己在车上遇到的是不是一个人。现在的这个家伙听起来懒散而随性,笑意潜伏在他的每个音节中,就像某种依靠长眠度过冬日的动物,仅在适宜的季节或对象面前变得足够鲜活。

  “好。”巨人点头,“我会继续改进图纸。”

  黑发怪人踏到地面上,虽然看起来比巨人乃至巨人的卫队都矮上许多,但他无疑在这段关系中找到了和这些高大人类的平衡。兰恩有点儿羡慕这情景。

  随后,人群中起了一阵夸张的骚动,好多人一起吸气,让兰恩想起暴风雪扯掉屋顶的样子。得益于他不知何时挤到了最前排,他不用被人们拽着东倒西歪。

  依然是铁灰色的运输车,里面先是走出四个黄甲的战士。

  这些人的盔甲并不统一,两个人的肩甲上布满铆钉,有一个人的盔甲上挂着一件罩袍。然而,毫无疑问地,他们整齐划一的行动和令人畏惧的沉默,当然还有他们携带的比凡人身形还要长的武器,赋予战士们一种接近神圣的威严。

  随后,另一名极高的巨人在黄甲战士的迎接与拱卫下,将他伟岸的身躯置于阳光之下。

  巨人的白发短而整齐,浅色的眼睛像冰雪在山峦的顶端闪闪发亮,兰恩自下而上地获取了巨人的一点儿目光,从中他被一种冰冷和具备必然性的坚定的余波刮过心智。他的身体在刹那间陷入了和冷夜等同的寒意中,好似被风雪或闪电贯穿。

  

  这个巨人——这个冰霜与黄金的结合体,他才是上天选定的角色,不,选定他的只能是一名比因威特的天空更加遥远、更加接近万物的始源和终结的永恒者。

  第一个巨人向第二个巨人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登上山阵,再检查最后一轮。”白发巨人说。

  “你可以选择相信与否,”黑发男人说,“你会成功。但假如你一定要再检查二十次,将数据再算四十次,我不反对。罗格·多恩。”

  罗格·多恩。这个名字霎时间击中了法夫尼尔·兰恩。这就是他发誓要杀死的人吗?

  在这个刹那里,法夫尼尔·兰恩生活中的所有变化——好的那一方面,都隆隆地在男孩眼前席卷而过,所有场景的背景里都包含着这无比伟大的巨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和冰冷晶石般通透的眼眸。

  这名高大的巨人,将一切的改变和升华带给因威特。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拜他所赐。

  他试着回想族人是如何告诉他关于他亲生母亲的死,他现在的母亲又是如何坚毅地宣布不会交出他以平息多恩族的怒火。然而他的心灵深处,对多恩的崇拜却不断增加。互相违背的情绪撕碎了男孩幼小的心灵。

  “罗格·多恩。”他小声地念着这个词语的组合,摸不清其中究竟还有多少恨意的残存。

  多恩听见了他,他的目光扫了下来,但没有更多的理会。被无视下产生的冲动压倒了兰恩的意志,他突然喊出声:“我要杀死你!”

  罗格·多恩的视线回来了,兰恩开始喘不过气。然而,一部分的他仍然为了受到注视而高兴。

  “你的名字。”多恩对他说。

  “法夫尼尔。”

  “兰恩。”黑袍怪人替他补充了姓氏。

  兰恩的养母拨开人群冲到他身旁要为他下跪,然而一缕金色的光芒托住她的膝盖。这缕光芒卷过现场,令所有人强制地陷入静默。

  “兰恩,”多恩说,“没有威胁力的家族,已经归顺。”接近侮辱的话被他以最客观的口吻说出。

  “齐赛罗、埃俄勒斯,放下武器。”

  两名战士收枪。

  “为什么想要杀死我。”多恩平静地问,“告诉我,你对我的统治有怎样的不满。”

  “你做得很好,我们感谢你。”兰恩说,心跳快到不再被计数,“但多恩家族杀死了我的母亲。”

  “她是谁?”

  “我不知道。”兰恩回答。

  另一名巨人走到多恩身边:“不用反思你的统治是否出问题了,兄弟。显然你的公民中并未掀起反抗的浪潮。”

  “一个男孩不会不被煽动地自发产生憎恨。”多恩回答,仍然看着兰恩。

  “他的心中不再有仇恨之声的回响,”黑发怪人说,残忍地剥开法夫尼尔·兰恩内心的伪装,“他只是想要吸引你。让你听见他。”

  “你哭了,兰恩。”多恩说。“你想要什么?”

  兰恩说不出话。泪水冻结成冰。

  “我会记住你。”多恩说,不再停留。

  巨人们和他们的卫队,以及黑发的怪人依次回到运输车中。

  一直到他们在人群的眼前彻底消失,金光才撤除了封锁。兰恩的母亲抱住他,紧紧抓着他。

  兰恩木然地站着。越过母亲的发丝,他看见那天空中的阴影上,渐渐亮起了一圈光芒。

  我是虚假的天选之人。兰恩想。部落对我说了谎。

  而罗格·多恩。他选择了天空。

  ——

  “运行正常,我是说,所有东西都运行正常。”莫尔斯倾听着山阵的声音,睁开眼,给了两个忙碌的巨人一个明确的回答。

  他们紧张地从无数流动的数据中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我们已让山阵复苏。”佩图拉博说,这项宏大的工程令铁之主同样难掩喜色,尽管这喜悦中至少有一半来自于他搞到了山阵几乎全部的图纸和数据。

  如果他在回到铁血号的十分钟内就往奥林匹亚下令说要建一艘奥林匹亚自己的山阵号,莫尔斯不会觉得意外。

  “感谢你,兄弟。”多恩笑了。“这将是我为帝皇献上的礼物。”

  “那么送礼前记得先把你的生活用品从这儿撤走。”佩图拉博说,“比如你的小毯子。”

  “哦,我觉得可以留着。”莫尔斯说,“我打赌帝皇会在收礼后再把它送给你。何必费事撤走又带上你需要的物品,比如小毯子。”

  多恩没有回答。

  自从佩图拉博发现了多恩的小毯子后,他终于确认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能触发这块石头的害羞的东西。

  “那么,启航吧。”佩图拉博说,“我会继续向奥特拉玛前行。你呢?”

  多恩正要开口,下一刻,一堆从不知多远的地方跑来的、飘移方式特别诡异,准头四处乱飞,还伴随着大量火星子和油烟的炮弹就给外面的虚空盾挠了痒痒。

  尽管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没有造成伤害,多恩还是谨慎地仰头看去。与此同时,一种对罗格·多恩的理性而言极其罕见的危机感,正在白发原体的内心深处蔓延。

第32章 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巴拉布对接下来要跑哪里去闹腾一通一无所知,他瞅了一眼窗户外头,这破地方老是这么黑咕隆咚的,他想把这儿玩意染成绿的!毕竟这乱七八糟黑的要命的鬼地方,宇宙什么的,是叫宇宙不?这地儿真是又没劲又难看。

  巴拉布拽了一只死虾米的胳膊,把红彤彤的黏糊糊的汁水从这细细弱弱的胳膊里挤出来糊到窗户上,虽然不如绿油油的有精神,这下总算没那么枯燥。

  不管怎么说,他们刚在这艘小虾米的大铁船里把所有能waaagh!!的东西都炸成了烂烟花,小子们正到处甩着口水互相扯着牙滚得到处都是,兴奋的嚷嚷声把这破船都快划拉出个大窟窿,过个几点钟的就有个更大更绿更臭的小子哇哇乱叫着把别的小子那口臭烘烘黄不拉几的烂牙糊到血渍呼啦的墙面上,堪称生机勃勃万物竞发。唉,这群又蠢又不机灵的小子们总是需要点儿乐子来保持他们实心儿的头骨里嗡嗡地响着乐呵呵的动静。

  “淦,这可太他丫的waaagh了!”达拉兹忽然喊起来,“那群小虾米在捣腾啥!好大的船!没准咱也能整一条!”

  巴拉布又往窗外瞅了一眼,这不啥也没有吗?

  本着自己没受伤受得半死不活快翘辫子时对把达拉兹的脑壳拧下来的自信,他决定继续把达拉兹当他手底下的头号好亲信。

  他用脏兮兮的手指挠了挠自己灵光的脑壳:“你嚷嚷啥,啥玩意儿啊!”

  “看这个亮堂堂的虾米东西,”达拉兹说,举着一个绿油油的平板玩意凑过来,很劲的颜色让巴拉布马上有了精神头,“这里头有个贼拉大的船,船上有个贼拉贼拉大的金虾米,叽里咕噜讲点儿不知道哈玩意的话。”

  这个亮着光的虾米玩意中间,有个很霸很大,快赶上半个虾米老家大小的圆溜溜大船飘着,甲板上杵着个金灿灿的大虾米,个头比巴拉布自己都大只,叽里咕噜地讲着什么“征服银河”“天鹰的辉煌”之类的虾米词儿的废话。讲完一遍之后,亮着光的平板一闪,马上又回到最开始。

  巴拉布抢过平板团吧团吧捏成个小饼饼卡进自己的铁块甲上,已经对那个大船心里动起了小九九。这么劲的大船,waaagh上去可不得爽得像从炮管子里飞出去的屁精一样嗷嗷乱嗨!

  “老大!”一个小子一路蹦过来,上次被虾米的大刀砍断腿后,他的两只大脚干脆就换成了俩弹弹跳跳的大弹簧,“加斯基·大脚趾喊俺们回搞哥最臭号上集合,俺们有活做了!”

  “谁他史古戈的会开虾米小船?”巴拉布骂骂咧咧地寻思着加斯基搞不好也想着要把金虾米的大船弄走,“把俺们弄到搞哥最臭号里头去!”

  加斯基·大脚趾很牛逼地杵在大废船的甲板上,看着他手底下的大只佬们纷纷乘着各种冒黑烟掉零件的破烂虾米小船回他们的搞哥最臭号,有几艘小船还把彼此炸了砰砰的大烟花。

  他一寻思,死的那几艘都是天天琢磨着要把他的大厚铁壳壳扒下来的,狡猾的聪明脑袋立刻寻思出这些不够绿的玩意死得好,不由得咧开大嘴。这些史古戈养的东西,他加斯基·大脚趾把这群没部落要的杂牌乐色一个个归拢起来,咋还有那破胆子对抗咱搞哥在上保佑的加斯基!

  等这群臭气熏天乱七八糟的花花绿绿的杂牌群聚成了一团儿,加斯基拍了旁边的哇啦滋一巴掌,哇啦滋马上晕头转向地往前一迈。

  “俺们老大有言,俺来,俺看见,俺抢走!都看见那个虾米大船的模样没?给俺听着,warboss发话了,俺们要把那个圆不溜儿的大船染成绿的!”

  “先向着那边儿走,咱哗啦哗啦地飞过去,再砰砰砰地给大船来他屁精的一发,看看这怂逼虾米玩意儿够不够硬,有没有咱搞毛劲和霸!”

  ——

  “没有回应。”多恩说,双手放在控制台表面。“部分从属于因威特的世界已经失去联络。”

  这是山阵号上首次召开战斗会议,地点正是山阵号的战略室。

  罗格·多恩站在指挥讲台上,钢铁勇士的基因原体佩图拉博则位列长桌中最邻近帝国之拳基因原体的位置。剩下的席位由帝国之拳的指挥层填充。埃俄勒斯正是靠着佩图拉博而坐的两名战士之一,齐赛罗坐在他对面,脸上镶着赤金,以及月球之战留下的伤疤。

  在罗格·多恩回到帝皇的旗帜之下前,埃俄勒斯曾是第七军团的指挥官。现在,他正在适应着关于罗格·多恩的一切,比如发生在战略室的讨论将首先由战士而非统领者推动。

  倘若佩图拉博少言寡语的原因是他在避免过多干涉兄弟军团的指挥,那么指挥讲台上的基因之父,则很可能生来就是一名沉默的领导者。

  罗格·多恩无疑担任着总揽全局的权责,并且毫无下放权力的意图。只要他在场,那么每一条指令最终必定是在他的注目下方能通过。然而,他对帝国之拳的掌控绝非出自肤浅的权力欲,同时他也不想成为人群的中心,因为他的一切行为根源都生发于他对自身能力和责任的确切认知。

  罗格·多恩静立等待,倾听战略室中的每一个声音,寻找每一个错漏或不和谐,并挑选出他尤其认可的条令,一锤定音。

  埃俄勒斯决定开口,让过度寂静的巨大房间里空气不再如此凝滞。“我们收集到的袭击山阵号的弹药残片,是否足以判断敌人的科技水平?”

  一个全息投影回答他:“我们还在打捞碎片,它们飞的太远。”

  “我们见到了炮弹,但没有战舰进入鸟卜仪观测范围。”连长阿庇乌斯说,“敌人拥有亚空间引擎。”

  “我们需要抓紧时间。”齐赛罗开口,“防备敌人新一轮袭击。首次袭击的轻率性很可能只是试图令我们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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