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知的历史是,卢卡斯在此战中败给了骑士团,束手就擒。
可眼前的他,哪有半分败相?
那可是被帝国誉为“史上最强勇者”的卢卡斯啊!
这样的男人,会败给区区一个骑士团?
怎么可能!
难道说……眼前这段记忆,是被篡改过的?
芙蕾雅心头一凛,竭力在记忆的废墟中搜寻着碎片。
卢卡斯究竟是怎么被捕的?
除了骑士团,还有第三方介入?
还是说,骑士团的战力远超想象?
她的视线紧锁着战局,脑海中的思绪却在疯狂倒带。
就在她思索的片刻,战斗已然结束。
十几名骑士尽数倒地,卢卡斯手下留情,所有人都还留着一口气。
他看上去甚至连汗都没出,镇压整个骑士团,不过是热身而已。
收剑入鞘,他转过身。
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年幼的芙蕾雅走去。
“……啊。”
记忆的洪流毫无征兆地冲破闸门,一个破碎的画面闪现。
她喉间逸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
不,不可能的。
她在心底疯狂呐喊,祈祷着卢卡斯停下脚步。
只要什么都没发生,她就还能继续欺骗自己。
“你还好吗?”
卢卡斯单膝跪地,温柔地与小女孩平视。
模糊的记忆,与眼前的画面悍然重叠,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芙蕾雅不忍再看,猛地闭上了双眼。
可那景象,却分毫不差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那声音,更是清晰地钻入耳中。
她想逃,身体却动弹不得。
她被困在了这片记忆的囚笼里,无处可逃。
抱着母亲尸体的年幼芙蕾雅,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瞳孔里,映出了卢卡斯那张写满善意与同情的脸。
与之相对的,是小女孩那张冰冷麻木的面庞。沉浸在丧亲之痛中的她,根本读不懂那份好意。
“……离我远点。”
听到这句话,卢卡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他苦涩地笑了笑,再次坚决地伸出了手。
“这里很危险。叔叔想让你活下去,至少要让你活下去。”
“……”
年幼的芙蕾雅,也迎着他伸出了手。
“不——!”
旁观的芙蕾雅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在空中绝望地颤抖。
求你了,不要那样做。
这句话卡在她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噗嗤!
一声轻响,微弱得仿佛幻觉。
年幼芙蕾雅的手,先一步触及了卢卡斯。
一抹血线,自他脖颈处飙射而出。
那只稚嫩的小手,竟凝聚了匕首般锋利的魔力,瞬间洞穿了他的喉咙。
“去死。”
不。
这不是真的。
这是被捏造的记忆。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事到如今,记忆才突然复苏,这太奇怪了!
芙蕾雅疯狂地欺骗自己,用谎言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这只是赫米的魔法!
是她制造的创伤重现!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记得!
所以,这一定是赫米的诡计!
轰隆!
大地哀鸣。
以年幼的芙蕾雅为中心,空间开始扭曲,漆黑的魔力如地狱的火山,骤然喷发!
卢卡斯捂着血流如注的脖颈,踉跄后退,眼中却没有丝毫惊惧。
“魔力暴走!所有人快撤!让那个魔女一个人死在那儿!”
骑士团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倒地的骑士们闻言,拼尽最后的气力,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魔力暴走。
魔法师最致命的末路。
一旦失控,微弱的魔力便会以燎原之势疯狂膨胀,吞噬一切。
经历暴走的魔法师,十死无生。
转眼间,风暴中心只剩下了年幼的芙蕾雅和卢卡斯。
卢卡斯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她。
明明刚刚才被她痛下杀手,可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那眼神里,依然是化不开的同情与怜悯。
“……不是的。”
魔力暴走?
这段记忆,她也同样没有。
所以,这一定是捏造的记忆!
……卢卡斯究竟是如何被骑士团制服的?
……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会出现断层?
如果说,卢卡斯被卷入了这场暴走,而自己则因为那场冲击失去了记忆……
“不……不是的……”
不可能!
这绝对是为了摧毁我精神而捏造的幻象!
芙蕾雅用力啃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沙沙。
草丛中又传来一阵响动。
她的姨妈,瑟丽娜,正站在不远处,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姨妈。”
一直静立不动的卢卡斯,迈开了脚步。
他走向了那个被魔力风暴吞噬的、年幼的自己。
这便是最后一幕。
随后,芙蕾雅的视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等级:90(MAX!)】
罗修看着芙蕾雅头顶浮现的等级,若有所思。
那深粉色的光晕,似乎代表着好感度已经满了,但他无法确定。
人都昏迷了,好感度还能涨?
“呃……?”
就在这时,赫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疑。
罗修本可以忽略,但他心中不祥的预感,向来很少出错。
“怎么了?”
“……”
沉默了片刻,赫米才艰难地开口。
“该、该怎么说呢……她的抵抗……太激烈了。啊,不……这种情况,应该叫……反噬?”
“什么意思?”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那个,一般人都是默默承受的。但副官大人不是在承受,她是在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