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你来亲口说说，你所遭受的屈辱吧。”
“也好。”
幸好，薇洛并未起疑，顺势接过话头，嗓音清冷如冰。
“一千年。”
她轻抚着颈间的项圈，那动作带着一丝屈辱的追忆。
“整整一千年。即便对永生的我们而言，千年也并非弹指一瞬。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深渊七狱各自为政，从未结盟。为何？因为没有必要。无论是仰望苍穹，还是俯瞰大地，都不存在能威胁到我们的存在。”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薇洛的手指微微收紧，“那个被我们视为同伴的旧日支配者，终于亮出了獠牙。他妄图将本座玩弄于股掌，从一开始，他就从未将我们当成过平等的存在！”
话音一顿，薇洛眼波流转，望向罗修。
“……若非克劳狄乌斯大人，本座恐怕至今仍在承受那份屈辱。而你们，也一样。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因此，我们必须联手。”
“还有暗杀。”
爱芮儿红唇轻启，补充了一句。
她与薇洛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自然地接过了话语权。
“各位应该都清楚吧？旧日支配者指使七大公，企图刺杀我们二人。可惜啊，暗杀未遂，反倒让我们捡了个大便宜……不仅出师有名，如今整个魔域七大领，可都成了无主之地。”
“你的意思是，统治魔域？”达隆沉声问道。
爱芮儿点了点头，笑意盈盈。
“没错。对抗旧日支配者已是定局，那么第一步，不就该是扩张势力吗？无主的魔域，正是送上门来的绝佳跳板。”
“可是，那个旧日支配者……行事未免有些草率了。”
罗修也暗自赞同达隆的看法。
旧日支配者为何要派七大公来送死？
他不可能不清楚，一旦暗杀失败，不仅会给对方留下口实，整个魔域七大领都可能落入深渊七狱之手。
成功率不明，代价却如此高昂。他为何要下此赌注？
“深渊七狱的结盟、魔域七大领的权力真空、以及我们对序列第一的反抗之心……或许，这一切，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个念头，罗修也曾闪过数次。
不如说，这是他个人认为最有可能的推测。
那个老怪物不是傻子，不可能留下这么多破绽。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图谋。
“也许吧。不过，我认为这一切的关键，在于克劳狄乌斯。”
爱芮儿的手指，直直指向了他。
……又关我屁事？
“我们对旧日支配者知之甚少，可以说一无所知。他拥有何种力量，掌握何等势力，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之中。”
正因如此，他们才想方设法地去探查，但那家伙本身就是一团迷。
千年来，深渊对他一无所知，就连熟知剧情的罗修，也只能靠着蛛丝马迹去追寻。
无论如何，必须警惕，必须对抗。
知己知彼之前，扩张势力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但反过来想，旧日支配者不也一样吗？”爱芮儿话锋一转，“他对克劳狄乌斯，同样一无所知。就像我们，谁也不知道克劳狄乌斯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怎么又绕到我身上了。
罗修心中槽点无数，但还是紧闭着嘴，强行忍住。
“各位都心知肚明吧？克劳狄乌斯是如何瞬杀四勇者和大贤者的。我们更是亲眼目睹了七大公在他面前爆成一团血雾，可即便亲眼所见，也依旧看不透。前后不到十秒，他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动，既没有魔力波动，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气息。”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他。
罗修只觉得如坐针毡。
“如果我是旧日支配者，面对克劳狄乌斯这样的存在，也必定会心生忌惮。因为唯独关于他的情报，是一片空白。若我是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揭开这张底牌。唆使七大公，恐怕就是为此。”
“所以，七大公和魔域七大领，都只是献祭的贡品。”
“嗯哼。我认为这笔买卖很划算。”
爱芮儿轻笑一声。
“毕竟，那可是‘克、劳、狄、乌、斯’啊。”
她一字一顿。
“独一无二的，深渊单体。”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唯有罗修自己听得云里雾里。
就算自己的行事风格再怎么惊世骇俗，也不至于让那老怪物警惕到这种地步吧？
“不无可能。”
连薇洛都颔首赞同。
这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罗修拼命按捺住想要掀桌吐槽的冲动。
“总之，这事先放一边。现在，我们来谈点有建设性的事。”
啪！
爱芮儿一拍手，将议题拉回正轨。
“众所周知，魔域七大领现在是无主之地。我们各自瓜分统治，如何？没人有异议吧？”
“没有！”
“琳也是！”
“同意。”
莲·琳和达隆相继表态。
薇洛也抱着双臂，倨傲地扬了扬下巴，算是默认。
事情很快定了下来，众人决定各自接管与自己领地相邻的魔域。
罗修自然而然地退出了分配。
他的地下城远在帝国境内，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统治魔域。
于是，达隆分得一处，其余人则各掌管两处。
※※※※※
与达隆和莲·琳的合作顺利达成，没有任何分歧。
这次的联盟会议，总算是圆满落幕，甚至还订立了互不侵犯条约。
至此，此行的目的已然全部达成。
“今日甚是愉快，改日再会。”
“再见啦！克劳狄乌斯！”
“随时来玩哦！”
达隆率先离去，莲·琳也相继跃入了传送门。
待三人消失后，罗修正欲动身，薇洛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克劳狄乌斯，我们三个有话要说。”
原来她一直安坐不动，是另有要事。
可为什么……是三个人？
罗修越过薇洛，朝爱芮儿瞥了一眼，只见她正对着自己嫣然一笑。
那笑容，不知为何让他背脊窜上一股凉气。
罗修咽下不祥的预感，开了口：“三个人？谈什么？”
“私事。”薇洛言简意赅。
“只能是私事的私事哦。”爱芮儿补充道，声音甜得发腻。
嗒，嗒。
爱芮儿摇曳生姿地从椅子上起身，莲步轻移，来到他的身侧。
她那带着一丝魅惑的指尖，从罗修的肩头滑过，沿着他的身侧一路向下。
罗修心头警铃大作。
这女人平日里虽然也风情万种，但此刻却毫不掩饰地散发着一股露骨的媚态。
更何况，还是当着薇洛的面！
“其实对我们俩来说，这才是正题呢。”爱芮儿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和薇洛，早就计划好了。”
“……什么计划？”
“亲爱的，你听说过一种叫‘肉身炼成术’的魔法吗？”
顾名思义，大概是一种炼成身体的魔法。
但他所知，这个世界只有肉体修复魔法，不存在所谓的肉身炼成术。
凭空冒出来的魔法？
这和眼下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罗修不由得歪了歪头。
“就是字面意思，炼成一具全新的身体。总之呢，我和薇洛拿各种亡灵当实验体，什么都试过了。死亡骑士、无头骑士、巫妖，来者不拒。”
“……？”
“临床实验的成果也相当不错，肉身炼成术对高等亡灵也有效。但我们转念一想，你可是独一无二的深渊单体啊？同为亡灵，本质上，肯定有什么不同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
薇洛接过了话头，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克劳狄乌斯，我们要拿你做个实验。”
“……实验？”
“字面上的意思。”
这他妈说的是什么疯话？！
拿他当实验体？为了谁？图什么？
他多希望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但两人脸上的神情却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