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几十张嘴同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喷出袅袅青烟，然后咧开，露出一个整齐划一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它向着一名使徒，伸出了右手。
手心正中央，也有一张带着笑意的嘴。
当它手掌张开，掌心的嘴也随之豁然大张。
而当它握拳的瞬间，那张嘴也“咔嚓”一声，凶狠地咬合了下去。
噗嗤！
……扑通。
一名使徒向前栽倒，并非重心不稳，而是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瘫软在地。
朱迪丝看清他状况的瞬间，瞳孔骤然紧缩。
倒下的使徒，赫然是一具无头尸体。
断颈处，鲜血如喷泉般狂涌，瞬间染红了地面。
“嗝~”
那怪物的手心，吐出了什么东西。
滴溜溜滚落的，正是那名使徒圆睁双眼的头颅，一直滚到朱迪丝的脚边才停下。
怪物身上那几十张嘴，仿佛在无声地嘲弄，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意。
“你这畜生！”
咻！
破空声撕裂空气，另一名使徒怒吼着暴起，持剑爆射而出！
剑尖已近在咫尺，那怪物却依然纹丝不动。
它所做的，仅仅是像刚才一样，再次伸出了手。
噗嗤！
冲锋的使徒脚步一顿。
随即，他化作一具无头尸体，轰然倒下，脖颈中喷出的血柱更高。
怪物再次伸手，被指中的使徒应声头颅爆裂。
之后，一个，又一个。
使徒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接二连三地失去了头颅，倒在血泊之中。
在不到三秒的时间里，它甚至没有移动分毫，仅仅是动了动手指，就将十名强大的使徒屠戮殆尽。
“啊……”
朱迪丝只能呆立原地。
无从抵抗的恐惧与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冰冷。
不，那已经超越了恐惧，是更加原始的、对死亡的战栗，正一寸寸侵蚀着她的身心。
从那家伙身上，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它只是动了动手指，便将十二使徒尽数抹杀。
这份未知的恐怖，彻底击溃了朱迪丝的精神防线。
嘶啦。
那怪物的手，伸向了朱迪丝。
更准确地说，是伸向了刻印着地下城核心的，她的左手。
那一刻，她不再是拥有圣痕的圣女，也不是序列第五的渊狱之主。
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只直面饿狼獠牙的羔羊。
朱迪丝下意识地想把左手藏到身后，但为时已晚。
那怪物的手掌握拢，“咔嚓”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钻入耳膜。
剧痛袭来，朱迪丝的视线猛地垂下。
左手本该在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嗝~~”
那只握紧又张开的手，吐出了一样东西。
正是刻印着地下城核心的，朱迪丝的手腕。
在断手坠地前，怪物用另一只手将其稳稳接住。
“呃啊……”
朱迪丝死死按住左臂的断口，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右手，连手背上的圣痕都被血色浸染。
“嘿~~~”
那怪物的笑容，此刻看来不再只是诡异，而是化作了世间最深沉的恐怖。
一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恐惧，让她全身抖如筛糠，连平复急促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下的局面，她已无计可施。
就在那怪物最后伸出手，对准朱迪丝头颅的瞬间。
“布利兹！滚出来！”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响彻了整个空间！
朱迪丝反射性地循声望去。
哒，哒。
黑暗中，传来了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
随着声音渐近，一位身着黑色礼裙的女子，缓缓现出身形。
哒。
薇洛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在朱迪丝与那怪物之间来回扫视。
不仅是朱迪丝，连那怪物，也正死死地注视着薇洛。
“薇……洛？”
朱迪丝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
然而在薇洛眼中，朱迪丝仿佛不存在一般。
“你这东西，是旧日支配者的猎犬吧？”
即便初次见面，薇洛也瞬间洞悉了对方的来历。
那股特有的、与世隔绝的异样气息，与旧日支配者如出一辙。就连那丑陋的外形，也和旧日支配者的化身有几分相似。
不同之处在于，化身体上布满了眼球，而这家伙，则是满身的嘴。
薇洛傲慢地扬起下巴。
“说，布利兹在哪？”
“……”
那怪物紧闭着所有的嘴，只是缓缓地向薇洛抬起了手。
看着那令人不快的动作，薇洛的眉头瞬间拧成一团。
“非要本座动用武力，你才肯开……”
噗嗤！
薇洛的话，没能说完。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向前微微一倾。
那怪物张开手心，露出那张带笑的嘴，正要将薇洛的头颅吐出来。
“呜……呕……！呕！！”
那张嘴干呕了半天，才终于吐出了一颗头颅。
薇洛的头颅上，双眼圆睁，死死地瞪着那怪物。
“区区一颗头颅，就想取本座的性命？”
即便没有了头，薇洛的身体依然屹立不倒。
咔吧，咔吧！
她的后背，传来一阵骇人的骨骼扭曲声。
转瞬间，一对遮天蔽日的巨大龙翼从她背后猛然展开，几乎要撑破这地下圣堂！
紧接着，漆黑的龙鳞开始迅速覆盖薇洛的全身，她的身体结构发生了剧变，体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膨胀。
新生长出的头颅，已不再是人类的模样。
仅仅是挪动身体，就已震得天顶碎石簌簌而下。
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龙鳞，那双翼每一次扇动卷起的狂风，以及那对锋利如刀的竖瞳，足以让任何与之对视者魂飞魄散。
咚！
完全的巨龙形态。
恢复真身的薇洛，向前踏出了一步。
“很好。布利兹的账，等收拾完你再算。”
“……”
※※※※※
刚一走出传送门，罗修便看到了远处那尊庞然大物。
那巨大的存在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不只是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仰望着那道通天彻地的身影。
“哇哦……”
“叽哩，好大一只叽。”
伊莎贝拉和斯科塔克呆呆地发出了感叹。
那是解除了拟态，恢复了本体的薇洛。
她的体型与巨王达隆不相上下，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有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