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真是个没教养的家伙。”
一旁的薇洛也看不下去了，低声啐了一句。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罗修，眼神仿佛在问：先祖大人，您为何要将这种货色收于麾下？
罗修没有回答，只是吐出一口仿佛带着寒气的叹息。
别看他现在这副德行，单论潜力，他确实有资格成为未来的渊狱城主。
只是……看着斯科塔克那憨憨的样子，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
穿过奈落十阶，两人径直向鬼族山脉飞去。
传送门无法直达山脉深处，罗修本打算骑乘薇洛的巨龙形态代步。
“……我骑上去，真的没问题？”
“是的！”
可临到跟前，罗修却犹豫了。
‘她可是奈落十阶的薇洛啊。’
他当然清楚她对自己的认知，也清楚那份扭曲的好感度。
更明白有项圈在，自己无需惧怕。
可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别扭感，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刚才她还是人形的缘故？超越了恐惧，一种本能的抗拒感油然而生。
“能为先祖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请快上来吧！”
“……”
反倒是薇洛，一脸热切地催促着。
巨大的龙瞳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粗壮的龙尾甚至在身后像小狗一样轻轻摇摆。
那副模样，仿佛罗修再迟疑一秒，她就会当场失落得垂下脑袋。
看着她这副样子，罗修越发觉得，这真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薇洛吗？
无奈之下，他只得纵身一跃，跳上龙背。薇洛随即舒展开蜷缩的身躯，缓缓站起。
“我将竭尽所能，为您提供最舒适的飞行！”
“为你提供舒适的飞行服务。”
罗修的脑中，自动将她的话进行了一番过滤。
呼！
薇洛每一次扇动龙翼，都掀起撕裂空气的狂风。
风声怒号，草木俯首，声势骇人。
罗修不禁想起了斯科塔克那微不足道的“嗡嗡”声，两者对比之下，一丝苦笑浮上嘴角。
呼！
巨龙的身躯仿佛只是慢悠悠地抬升，下一瞬，却已化作一道黑影，猛然加速，直冲云霄。
“目的地在哪，你知道吧。”
“是的！”
之前，罗修已经向薇洛提及了鬼族山脉的位置。
她也回答说，自己早就知道。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出现罗修预想中的一连串追问。
“你怎么确定那个鬼族就是第三席渊狱城主？”
“你又是怎么知道确切位置的？”
她没有刨根问底，这让罗修松了口气，倒也算是一件幸事。
※※※※※
“……”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两人正站在一片广袤的荒芜焦土之上。
眼前，本该是连绵起伏的巍峨山脉，此刻却只剩下一片寸草不生的平地。
‘操，什么情况？’
第一眼看到时，罗修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位置。
毕竟，游戏里的小地图和现实中的地理环境，终究有着天壤之别。
“那个，这里原来……应该有一座山的……”
薇洛一脸惊慌，语无伦次地说道。
她也确信，从位置上来看，这里就是鬼族山脉没错。
一座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不仅如此，放眼望去，这附近本该相连的其他山脉，也都不见了踪影。
“啊。”
这时，薇洛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啊，那个……”
薇洛一反常态地支支吾吾起来。
那副神态，活脱脱就是一副“我好像干了坏事”的表情。
罗修心中一动，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她。
薇洛嘴唇嗫嚅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这个……好像……是我干的？”
“……这他妈又是什么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薇洛的解释，罗修彻底愣住了。
事情要追溯到他们还是生死对头的时候。
当时，薇洛实质上的第二席之位被罗修夺走——准确地说，是人类单方面为他内定的排位。
据说，那时的薇洛急需一个发泄心中怒火的渠道。
于是她冲出巢穴，为了泄愤，随便找了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喷了一发龙息。
而那个倒霉的靶子，似乎就是这里。
听完这番话，罗修只觉得荒唐到了极点。
“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非常抱歉。”
薇洛偷偷瞟了一眼他的脸色，随即深深地垂下了头。
看她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罗修心头涌起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追根溯源，给她提供发怒动机的，不正是自己吗？
……这哪是什么蝴蝶效应，这他妈简直是巨龙效应。
‘鬼族……怕是都死绝了吧。’
从现场连山体的残骸都找不到来看，全族覆灭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罗修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怜悯。
人家本来好好地生活在这里，突然“嗷”的一声，薇洛从天而降，然后……就灭族了？
能把事情搞砸到这个地步，薇洛的惹祸能力，和他见过的那些惹祸精，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单纯地将这看作是熊孩子的恶作剧。
‘真正的恶女，果然是恶女啊。’
仅仅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就将这一整片的生态系统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罗修一直都知道，对于薇洛而言，这些生灵不过是蝼蚁，死不足惜。
也知道，她拥有轻易抹平一座山脉的力量。
“……回去吧。”
“……是。”
这下，第三席城主该上哪儿找去。
※※※※※
“你又变强了。看来，你对六刀流已经颇有心得了。”
“叽哩！斯科塔克，找到感觉了！”
斯科塔克高高举起六把长刀。
即便是穷尽一生剑道的塞西莉亚，眼前这幅景象也算不上司空见惯。
使用六把剑的剑士，而且还能将每一把都运用得炉火纯青。
在斯科塔克面前，塞西莉亚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绝望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用最简单的算术来说服自己：他的手臂比我多三倍，所以潜力也是我的三倍。
虽然荒谬，但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理解斯科塔克那妖孽般的天赋。
“好了，再来。”
“叽哩哩！”
短暂的休息结束，正当对练即将重新开始之时。
唰！
正要冲上前的斯科塔克，身形戛然而止。
“叽欸欸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