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有学生和老师交卷,
几乎所有从里边出来的学生,都是失魂落魄,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甚至有许多人,出来就抱头痛哭。
算学入科举,他们是赶上了第一届的改革者,
这些考生们,多少有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他们能通过改革,成为改革的第一批受益者。
可是朱橚一个简单的考试下来,直接打碎了他们的希望。
数学,这只盘旋在所有学生头上的恶魔,可不是什么仁慈之辈。
国子监的学生们,对明年的会试,已经绝望了。
“算学之道,简直就是魔道!”
“鸡兔同笼,鸡兔同笼,为什么鸡和兔子要放在同一个笼子里?”
“还有牛吃草,那牛跟草都有病……”
“吴兄,我感觉明年我又要落榜了……”
整个国子监,在朱橚的摸底考试之后,变得失魂落魄。
这种绝望的气息,甚至在朱橚身边的蔡祭酒都能感受得到。
朱橚面色不变,这种场面他见多了,
上辈子每次考完数学,谁不是怀疑人生呢?
“先把老师的试卷交上来!”
朱橚吩咐手下,指派给他的锦衣卫照办,
当他快速批完这些老师的卷子,眉头越发深皱。
一百分的卷子,这些人靠得最高的那位,大概只有六十七分,
其他人一律不及格。
最低者,三十一分。
他将这些试卷交给蔡祭酒,蔡祭酒本人看着,都快哭了。
国子监可是大明朝最高的学术机构,老师们考出这个分数,他这个祭酒也感觉想死。
蔡祭酒将老师们叫进来,把试卷发给他们,
那些博士,助教们都要哭了。
这数学也太难了,尤其是那位兼任算学博士的博士,他才考了六十分,六十七分其实是一个助教考的。
“以后,分数最高者,就是算学博士!”
朱橚一言决定了某个人的命运,然后让这些老师按照标准答案,迅速改卷。
这些老师默默无言,收起一开始还有的一丝丝傲气,
他们给学生改卷,越改,脸色就变得越难看。
尤其是那位原本兼任的算学博士,他发现,有些学生的分数,竟然比自己还高。
三千人的试卷,并不是区区几位老师就能改好,
夜色渐深,朱橚干脆让人掌灯,自己就留在国子监。
这场改卷,一直改800到第二日凌晨,成绩方才出来,
当蔡祭酒将考生的排名名次递上来,
果然如朱橚所料。
算学考试里边,例监的比例比他想象中要高,
及格线以上的例生,超过三十人。
莫看着三十人少,这可是一点数学家畜教育都没有的大明朝,
朱橚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里大部分都是商人家庭。
贡监考生一千多人,但及格的只有二十人,比例比例监还少,可是这并不出朱橚的预料,
荫监三百人,一人及格。
举监三百余人,二人及格。
夷生二百余人,无一人能考到六十分,甚至最高峰只有四十五。
朱橚一路看下来,对大明朝的算学教育水平,有个大致的了解,
虽然国子监并不代表大明所有的人才,可是朝廷这种网罗人才的方式,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很好的调查取样。
国子监如此,大明朝的士子们的水平,也是大差不差。
这对于朱橚后来准备出卷,定义试卷的难度,有很大的参考。
而此时,他之差十三个俊秀生没看了,
朱橚将目光移到上班,十三个俊秀生,有二位考试几个,这个比例比起其他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当他的目光,落在二人的名字之上,
朱橚神色大变:
“方孝儒?”
“他怎么会在这里?”
“吴王认识方孝儒?”
蔡祭酒不疑有他,出声询问。
朱橚脸色微变,这历史的走向,好像又因为他的出现而出现一些偏差。
这个方孝儒,如果是他记忆中的方孝儒,
那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不过按照历史的轨迹来说,他应该不会进入国子监才对,
现在的他,应该是随父亲在山东住着。
“你去把这个方孝儒给我带上来!”
朱橚如是说.
178 道德制高点,方孝儒拜师
如果试卷上的方孝儒,是历史上他知道的方孝儒,
朱橚觉得自己应该见一见。
方孝儒,字希直,明朝大臣、学者、文学家、散文家、思想家。
当然,这哥们最牛逼,也是最出名的一点,是因为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人诛了十族的人,
执行者乃是朱橚的四哥,未来的永乐皇帝,朱棣。
因为不服朱棣,不肯为他起草诏书,还顶撞皇帝,
这个人之死,就连朱棣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也是遗憾,
他在攻占应天府之前,就警告过朱棣,杀了方孝孺,天下的读书种子就灭绝了。
姚广孝这种天生反骨的反贼,都能做出如此评价,
由此可见,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朱橚前世读史,也曾经因为这段历史而扼腕叹息,
历史上死了一个名臣或者大儒,其实并不可惜,
但这是一位可以为后世留下思想的巨人,死了,不是大明朝的损失,而是华夏的损失。
谁都不知道活下来的方孝儒,会有什么样的成就。
朱橚本人倒是想看一看。
不多时,蔡祭酒亲自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过来,
少年躬身行礼,拜见朱橚:
“草民方希直拜见吴王殿下,拜见圣人!”
当他说出方稀直这三个字的时候,朱橚级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他基本确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方孝儒。
“你爹是方克勤?”
朱橚想再次确认一下,方孝儒说:
“殿下原来知道我爹的名字?”
“回殿下,我爹正是方克勤!”
朱橚又问:
“我记得你爹洪武四年已经去山东就任了,你怎么没有跟着去?”
方孝儒回答:
“上次父亲来京的时候,刚好偶遇宋濂先生,宋濂先生怜惜我,就将我留在京城!”
“因为无处落脚,他将我举荐来国子监,希直就一直在国子监就学!”
历史果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改变,
朱橚听到这些话之后,微微点头,
不过问题不大,方孝儒还是拜在了宋濂门下,成为了他的弟子,
这可能比原来的历史轨迹提早了了一些。
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朱橚点头:
“我看你算学考了七十八分,还不错!”
“你有没有兴趣,随我一起编撰教材?”
方孝儒闻言一愣,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国子监学生而已,身上也没功名在身,
可是这吴王殿下,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他?
难道只是凭她考试考得不错?
可是,这算学考试,考得最好的人,明明有八十分以上的,
他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