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那些拍马屁的地方官,朱橚恐怕还避之不及呢。
“你父亲同意了,那本王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要记住,跟着本王,功课也不能落下!”
“本王这里有一份黄冈密卷,你路上多多练习!”
“等中午吃过饭,咱们就走吧!”
方孝儒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他好歹也算是被《三年科举五年模拟》洗礼过的人,但见到朱橚掏出来的《黄冈密卷》,也是头皮发麻。
数学这玩意,你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方孝儒虽然不至于说天赋差,但肯定不是数学天才那一类的人,
题海战术刷下来,天下读书人种子都快刷成傻子了。
“是,老师!”
徐妙云看着方孝儒苦着脸的模样,掩嘴直笑,
方孝儒按着试卷进屋刷题去了。
朱橚正要交代徐妙云823点什么,只见方克勤却是充满赶来,
他身上的风尘,显示这位知府大人刚才是真的出去忙,并非借口不来。
“下官见过殿下!”
“殿下今日要带着逆子远行,下官当为殿下饯行!”
“无奈现在是百姓收割之时,各种事物纷杂!”
“还请殿下恕罪!”
朱橚摇摇头,“无罪!”
“一年一度的秋收,加上官府要登记在册,以备朝廷验收!‘
“本王知道你事忙,你走吧!”
“本王也是微服出巡,并不打算高调!”
“还请方知府成全!”
“殿下,大恩莫不敢忘!”
方克勤煞有介事,给朱橚行了一个大礼。
然后转身就走。
君子一言,重若千钧。
方克勤这种正人君子,一个谢字,并不需要仿佛强调。
他连孩子都没有告别,走的潇洒。
朱橚摇头一笑,这天下若百官都是如此,
皇帝就省心了。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做梦,朱橚目送方克勤出门之后,将注意力转到方孝儒身上。
中午,吃过饭的几个人,从济宁城出发,开始上路。
“他们已经离开了!”
“是去滨州利津县!”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一次刺杀……”
有人从城门上,远远望着朱橚他们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
……
从济宁去利津县,大概需要三五天!“
朱橚难得出门,并不急于回去。
他在路上,慢悠悠地走,马车的颠簸,却让朱橚有了许多奇妙的想法。(cdei)
“我不是还有一吨橡胶吗,回头做个车轮胎不过分吧?”
“对了,减震系统也安排一下,反正弹簧也不算什么高难度的东西!”
朱橚嘟囔着,他回头看了身后,自己还带了一些家伙。
那里边,可都是他带过来的宝贝。
发现石油,想要提取和分离沥青,没有,汽油。
需要大量的化学制剂还有朱橚自己做的设备。
炼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朱橚从沈万三带回石油的那天开始,就在准备这些东西,
大规模的炼化,他做不到。
可是小规模的运用,朱橚却是可以的。
只要能向皇帝展现石油的价值,他不愁皇帝不把这些东西保护起来。
这也是朱橚走得相对较慢的原因之一。
他们又走了几日,中途路过州府,并不去报告。
方克勤也遵守约定,低调行事。
终于在有一天的午时,朱橚和徐妙云等人,来到了利津县城。
他们这几个外乡人跟车马,很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利津县的衙役,上来盘问,
朱橚这次倒是没有隐藏身份,而是丢了块令牌出去。
衙役看到这令牌,吓得魂飞魄散,他连滚带爬,跑回去报告了。
“带着我们,往县衙走吧!”
朱橚也不为难这些下人,这利津县看起来非常穷困,不过这也难怪。
皇帝海禁之后,靠海的百姓,大概率是过得不太好的。
而且这里的地,很多都是盐碱地,一般的的植被都种不活,更不用说是庄稼了。
这导致去年还靠着海生活的百姓,不得不往内地迁徙,
而造成的后果就是,利津县的人口,急剧下跌。
在这里当县令,想来肯定不是一件美事。
“滨州利津县县令谢凡,乃是西北人士,前元举人,大明建立之后就一直在利津县当官!”
“他为官的官声还不错,为人也彪悍!”
“当年皇上还没海禁之时,就有他带着百姓抗击海盗的事迹!”
“本来这位也应该高升才对!”
“只可惜,他得罪了朝廷一位姓甄的官员,生生压了他五年!“
“如今那位虽然被皇帝砍了脑袋,可是他的亲朋都在,所以这位只能继续在这穷乡僻壤,当一个七品芝麻官!”
徐妙云曾经掌过一段时间的锦衣卫,以她过目不忘的本事,隐约记得这位利津县大人的名字,原因无他,那位甄大人被砍头,就是她经得手。
在翻看案卷的时候,正好看到认罪状里有这么一条。
当时她也就是随便看了一眼,但谁知道缘分如此奇妙,今日她居然会亲临利津县,
当日看过的卷宗,马上跟本人联系上了。
“沈万三给我找了个人,等回头再见他!”
“咱们既然打着种海水稻的名义出来,多少还是要见一见本地的官员!‘
“如果这位谢凡是个清官,那就好办了!”
朱橚正和徐妙云对话的时候,马车已经到县衙门之前,
利津县县令谢凡,看到朱橚留下来的令牌之后,慌忙赶来。
“下官,拜见圣人,吴王殿下!”
朱橚的名声,对于他这种九品芝麻官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
谢凡见到朱橚的时候,还有些激动。
朱橚从马车上走下来,道:
“谢知县是吧,本王这次来利津县,有两件事!”
“吴王请先进来,下官会慢慢听吴王细说!”
谢凡看了左右,果断将朱橚一行人引进县衙门。
朱橚和徐妙云等人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破败不堪,
谢凡本人的官服,也有修补的痕迹,显然这位大人平时过得不怎么样。
朱橚点点头,这谢凡是不是好官他不知道,但至少是个清官。
等进入后堂,几个人坐定之后,朱橚问道:
“谢大人,我看着利津县,似乎也挺大,但感觉街上人烟稀少?”
“这是为什么?”
谢凡道:
“吴王有所不知,这利津县靠海,渔民世世代代以捕鱼为生!”
“虽然北方不如福建,两广,江浙等地,但靠海吃海,也是百姓的营生!”
“后因为海岸边,常有海盗骚扰,百姓苦不堪言,去年皇帝干脆下了一道禁海令,让大明朝片板不得入海!”
“这百姓失了营生的手段,而此地的土地,几乎寸草不生,种田也无法养活自己!”
“无奈之下,许多百姓都迁徙到内地去了,只有一些有薄田的人家,才勉强在本地生活下来!”
“下官估计呀,再过十年二十年,恐怕利津县还会更加破败!”
谢凡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感慨万分。
他乃是前元举人,大明朝建立之后,投了朱元璋,这利津县他是亲眼见证它由繁华走向衰败,
利津县,可谓是大明朝的海禁政策下的一个缩影,
朱橚是能读懂谢凡不敢说出来的话,皇帝这个海禁政策,对于海边的身份,尤其是像利津县这种靠海吃海的地方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上层大人物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百姓身上,是重若千钧,
皇帝有皇帝的考量,百姓有百姓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