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钢铁雄心 第225节

  在张自忠的电文中,频繁出现“桂永清部异动”的警示,屡次以调整防线为由,未经兵团参谋部允许,擅自收缩战线。

  看样子是随时准备撤离。

  一旦兰封告破,日军控制了当地的黄河渡口,战局将彻底倾颓,一发不可收拾。

  王奉:“德公,第五战区各部撤离徐州后,统帅部可有何安排?”

  李宗仁:“委员长下达命令,要求我部为保卫武汉做好准备!”

  王奉挑了挑眉:“大战在即,德公何时动身?”

  李宗仁想了想:“再过两日,委员长目前仍在郑州主持战局,还顾不上我等。”

  王奉咧嘴一笑。

  常凯申心太急了,自以为抓住了机会,想要在兰封复刻之前的胜利,却丝毫不顾客观条件,冒然行动。

  豫东兵团的精锐主力,大多经历过淞沪,南京会战。

  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休整不好,战斗力能恢复到原水平的二分之一,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十几万军队看似浩浩荡荡,无可匹敌。

  实际上就是外强中干的货色。

  李宗仁补充了一句:“坚守郑州很有必要,常公把能用的部队基本上全用了,接下来的武汉会战,还是要靠从徐州退下来的这五十余个师。”

  王奉抿了一口热茶:“那看来武汉会战,还是要仰仗德公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适当的吹捧,反而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徐州会战是个特例,常凯申为了扩大战果,才拼了命的往桌上加注。

  现在战役失败了,这五十个师的指挥权,肯定不能全归李宗仁一人所有。

  每一个统治者,最害怕的就是手下将领拥兵自重。

  尤其是这个将领,还是以前的敌人,雄踞一方的桂系军阀。

  李宗仁叹息一声:“五十个师,六十万人?”

  “不瞒你说,眼下各部士气低落,编制残缺不全,有的部队顶着一个师的番号,兵力却不过千把人,还抵不上一个团。”

  “这样的部队不重新整训,补充兵员,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一上战场就会立刻垮掉。”

  “南京会战的教训太深了,可整训部队,编练新兵需要时间,一旦郑州失守,铁路线打通,日军不出一周便可直抵武汉.”

  王奉心中犯了难。

  眼下的局势,和他最初的战略规划严重相悖。

  若是留在砀山阻击日军,那收复濮阳,和菏泽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徐州方向云集了七八个师团,就算分出来一半的兵力向西挺进,单凭自己手中的部队,根本无力抵挡。

  李宗仁想起来一件事:“永城方面,贵部可还能应对?以微弱兵力阻击两支日军师团,这样的战绩.恐怕已经传到重庆军事委员会了。”

  王奉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苦撑战局,勉强抵抗罢了。”

  永城巷战已经进行到最惨烈的地步,第六十军损失惨重,城外的第182,183师几近覆灭,无奈之下只能压缩到团级编制,归附于第183师指挥。

  七纵,八纵的情况尚可。

  这些日子下来,于学忠彻底摸清了日军的底细。

  在城内加固防御工事,和第三,九师团打起了消耗战。

  双方互有胜负,战损比接近1:1。

  若是按照原本设想,七八纵队在永城只需坚守半月,等到主力部队收复菏泽,濮阳一带,便可有序突围,北上兰封和五纵汇合。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由于要掩护第五战区各部突围,他在砀山耽搁了半月有余。

  眼下又要拱卫郑州,防止徐州方面日军西进。

  收复失地的计划被一再推迟。

  李宗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部鲁南兵团,还有两军建制尚且完整,可堪一用,若是王长官不嫌弃,我李某这就命令部队南下,驰援永城战局。”

  一听这话,王奉瞬间来了精神。

  有援兵?

  这怎么可能嫌弃!

  “德公此话当真?”

  李宗仁笑了笑:“自然当真!”

  “抗战危局之下,我等中国军人理应互帮互助,王长官为我第五战区突围殚精竭力,帮助甚大,眼下贵部被日军合围,我李某却置之不理,此等行径岂是人乎?”

  白崇禧也在一旁应和:“德公所言极是,见死不救非我中国军人之本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奉站起身,端着茶杯:“军中禁止饮酒,今日我王某以此茶,多谢各位同僚相助!”

  说罢,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李,白,徐三人起身:“王长官客气了!”

  无论怎么讲,李宗仁肯定是要出兵相助的。

  于理,就如方才所说那般,国难当头,大厦将倾,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支精锐部队,在日军的合围下被全歼。

  于情,那缘由就多了。

  从归德军事会议开始,他便极其欣赏王奉这名新锐军官。

  徐州会战早起,华北战斗群更是多次力挽狂澜,在缺兵少将的时候,硬生生撑起了第五战区的半边天。

  在功绩光环的加持下,二人的关系愈发亲密。

  再往深了说。

  “新桂系”三巨头——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

  一人任战区司令长官,一人任中央统帅部高参,最后一人,目前仍在长治任行政公署主任,主政一方。

  长治是什么地方?

  公认的“新晋系”基本盘。

  从这个角度看,两家的关系简直紧密的不得了。

  ——————

  华北方面军。

  司令长官寺内寿一坐在办公桌后,一张一张的浏览前线呈送上来的战报。

  “支那军五十个师,就这么从徐州撤走了?”越看战报脸色越铁青,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寺内寿一将一摞电文扔在桌上,攥紧了拳头。

  参谋长冈部直三郎:“阁下,支那人狡猾狡猾滴!砀山方向突然出现一支新锐部队!“他抽出标注着十六师团溃退路线的作战图,“击溃中岛师团左翼的,是最新组建的联省守备军,前身是击溃第二师团的新编第一军团。”

  “第十六师团?”寺内寿一冷笑,目光扫过墙上“武运长久”的条幅,“第十六师团作战能力不行,虐杀战俘倒是一流!”

  冈部直三郎继续煽风点火:“华中方面军的作战也不太顺利。”

  “第三师团久攻永城不下,消耗了太多时间,给了支那军队可乘之机!”

  寺内寿一瞟了冈部直三郎一眼,并未接着说话。

  华北,华中两方面军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双方暗中较着劲,谁也不服谁。

  但在这个关头,说些不利于团结的“反动”言论,很容易传到陆军参谋部,甚至是内阁的耳朵里。

  这对他的影响相当之大。

  冈部直三郎的意思很明显。

  在怪罪华中方面军战略短视,错将全部精锐都投入到对守备军的围剿,忽略了堵截西南方向突围的支那军队。

  寺内寿一出言打圆场:“我记得联省守备军的前身,是忻口会战之后组建的华北战斗群吧?”

  冈部直三郎点了点头。

  寺内寿一:“此前淮北战役中,华中第十三,十八师团折戟沉沙,令帝国脸上蒙羞,畑俊六阁下如此指挥,也情有可原。”

  嘴上这么说,是因为不想掀起流言蜚语,这个紧要关头,日本陆军在徐州连败三场,若是再传出华北,华中两方面军不合,对谁都没有好处。

  搞不好他和畑俊六都会被双双革职。

  谁也不想看到鱼死网破的局面。

  但心里肯定不会这么想。

  在战前陆军参谋部就已明确指示,此次战略包围作战,华北方面军承担主攻任务。

  现在因为华中方面军的错误,导致并未达到预期的战略效果。

  若是陆军参谋部问责下来,他寺内寿一也难逃其咎。

  冈部直三郎:“阁下,华中”

  见对方还想继续说,寺内寿一挥手打断:“说一下第十四师团吧!”

  冈部直三郎躬腰,不再谈论此事:“第十四师团的处境非常危险,被十几万支那军队包围在兰封一带,随时有被全歼的风险.”

  听到这话,寺内寿一脸色铁青。

  “兰封?”

  “我不是命令第十四师团南下,去攻打商丘吗?”

  冈部直三郎支支吾吾:“这第十四师团在执行第一军的命令”

  军级编制,是为了适应战场发展,而组建的临时编制。

  在作战序列中,归属各方面军指挥。

  例如香月清司的第一军,主要统辖区在山西,隶属于华北方面军。

  “八嘎!”寺内寿一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身,“香月清司在干什么?胆敢违抗军令!”

  战时抗命,可是天大的罪过。

  尤其是在大兵团作战中,一旦发现抗命,轻则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重则就地枪毙,以正军法。

  但在“下克上”观念异常深重的日本,这好像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早在忻口会战时,寺内寿一多次命令板垣征四郎,让他转头去进攻河北保定。

  但直接被忽视了。

  结果第五师团深陷泥潭,硬生生在忻口碰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板垣征四郎还在预备役操练新兵,彻底远离了作战一线。

  冈部直三郎站在原地,低头默不作声。

  香月清司战前抗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首节 上一节 225/335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