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钦摇摇头:“日军进逼武汉,委座诸事缠身”
陈诚笑了笑。
日军进逼武汉,情况自然是万分危急,但自己这个卫戍司令在得知消息后,都亲自从武汉赶到山城,要说没时间,估计是没人会信。
说到底,还是拉不下脸面罢了。
“委座啊!”
“何必如此呢”
陈诚在心里嘀咕。
把王奉调进山城的命令,是他亲自下达的,现在却又羞于面子做出这般行径,还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敬之,你说王奉此行山城,会在这里待多久?”
干等着也没什么意思,陈诚便和何应钦闲聊起来。
何应钦皱眉。
关于王奉的话题,已经在国府,尤其是军事委员会内部成了一个不可明说的禁忌。
哪怕是私下讨论,都会拨动常凯申的敏感神经。
“这”何应钦回答的相当谨慎,“这还要看委座的意思。”
陈诚笑了笑:“敬之何必如此拘束,你我同在委座帐下效力,我可不会干出诬陷同僚的龌龊之事。”
何应钦强扯着笑容:
“辞修,我怎敢私自揣测委座意思,但据我所观.你恐怕要等不及了吧?”
他直接将问题抛给了陈诚。
自打两人碰面后,陈诚就一直在旁敲侧击此事,看这样子,恨不得让王奉明天就离开山城。
何应钦:“辞修,你接任中央政治部以来,所作功绩委座皆看在眼中,但最近,尤其是武汉政治部,似乎上下弥漫着一股沉沉腐气啊!”
一提起这事,陈诚叹了口气。
近期,武汉上下流传着一句话——“八路军英勇善战,.埋头苦干。”
起初他不以为然。
但随着周,郭沫若等人进驻汉口那栋青灰色三层小楼后,他也或多或少受了一些影响。
尤其是周。
十几年前,陈诚还是一个小小的上尉区队长,而对方就已经是黄埔军校中将级的政治部主任。
昔日的老上司,如今甘愿当他的副手。
还见面极其有礼的一口一个“部长”。
这不禁让他感慨万千。
同时,也对国军内部争权夺利的糜烂之气深感忧虑。
一些庸碌之辈见谁工作认真,有些成绩,便四处造谣,还把小报告打到了他这里,硬说这些人“通匪”。
这可让陈诚恼怒不已,自己没日没夜的干,在抗战这件事上,也做出了不少的成绩,国军中也不乏能征惯战之师,难不成在这些人眼里,国府就没有能人了吗?
何应钦笑了笑:“辞修,你此前在军政联合扩大纪念周的会议上的发言,确实有失偏颇了,这要是传到委座的耳朵里,恐怕不太好办啊!”
陈诚脸色一僵。
何应钦说的,正是和政治部的沉沉腐气有关。
陈诚直截了当地说:“敬之,你说在军政机关中,凡是敢说敢做,积极肯干的人,都是于“异党”有关的人士,在部队中凡是能打仗,不贪污,爱兵亲民的军官,都是“左倾”,照这样说,我们国军之中就没好人吗?”
“真是荒唐!今后要是有人在打这样的报告,我都要查查他是什么人,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天他在会议上说的话,和现如今对何应钦说的话万般无二。
就因为这事,常凯申已经找他谈过了。
现在的陈诚,倒也是什么都不怕了。
何应钦:“辞修,先不要激动,大敌当前,一定要平衡好各方势力,这不也是委座的意思吗?”
“就好比王奉一般,特殊时期,委座能容忍“异党”在武汉做政治宣传,自然也能容忍这样的地方军头。”
“话说这一员悍将,你打算怎么用?”
话题又聊回王奉,陈诚清了清嗓子:“我已经向委座申请,将王奉调任到武汉,任卫戍副司。”
何应钦皱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守备分区范围,好像也包含湖北地区吧?”
“况且单是一个卫戍副司,恐怕满足不了此人的胃口。”
陈诚:“这是两码事。”
守备分区只是拥有名义上的权力,说的难听点,就是王奉自娱自乐的场所,其他国军部队,还是以听从给战区命令为主。
也就只有在强制收编某部时,才会发挥作用,使行动名正言顺。
何应钦笑了笑。
他早就猜到了。
没人比陈诚更盼着王奉尽快赶来山城,之后走个过场,立马到武汉走马上任。
“辞修,此人极不稳定,既然你想要驱虎,就要当心别被虎给反咬了一口。”
陈诚皱眉。
二人对话时,一名耄耋老者从人群中走出。
“二位将军,人还没到吗?”
何应钦回头看了一眼:
“林主席,估计还要再等一会。”
第221章 宴会,第二次会面
又过了细许久,一队人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尽头。
狂风迎面吹来,众人耳边隐约响起了军旗的猎猎声,和急促的马蹄声。
“是王长官!”
“看!那骑白马的就是王长官!”
伴随着队伍的出现,人群立马骚动起来,众人纷纷议论,学生们打出彩旗,拼命地吆喝着。
在场甚至还有一些外国武官,见到王奉的身影后,也瞪大了眼睛,想要往前挤一挤。
陈诚看了眼周围:“好大的排场啊!”
“这也是委座的意思?”
何应钦:“和武汉是一个道理,那些外国人就喜欢这样的氛围,我们长期抗战,离不开西方,斯大林的红色主义毕竟靠不住,为了汉口作战,委座能容得了八路军,天下还有什么人,什么事不能容吗?”
陈诚点点头。
身为武汉卫戍司令,他比谁都清楚武汉抗战的重要性。
武汉抗战若是达不到预期效果,恐怕中国真的要亡了。
也没有再谈攘外安内的机会了。
林森抚了抚斑白的长髯: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好一个少年意气啊!”
“我民国有如此少年将领,何愁日寇不灭?”
“哈哈哈哈!”
林森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坐在白马上的王奉,眼神中的欣赏根本隐藏不住。
何应钦理了理礼服,准备上前迎接。
常凯申不在,他作为参谋长,接替了主要的接待工作。
陈诚大步上前,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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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王奉勒紧马缰,面容肃穆,目光平视前方,策马行至众人面前。
白马发出阵阵嘶鸣,似乎是在炫耀自己一般。
张虎跟在后面:“长官,前面就是迎接的队伍!”
王奉:“下马吧,人家做足了礼数,咱们也得重视一下。”
张虎点点头:“是!”
说罢,二人停稳,跳下马匹。
身后的士兵扛着步枪,脚步轻快,脸上也有一丝激动的神色。
在没参军之前,这些士兵普遍都是庄稼汉,对老一辈人口中的大城市颇有向往,更何况现在的山城可是首都。
谁都想来看一眼。
这天子脚下,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不过从沿途的情况来看。
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如长治繁华。
两拨人马对向而行,终于再碰到了一起。
王奉脚跟合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何参谋长,林主席!”
林森一把年纪了,在众人面前丝毫没有一点倚老卖老的架子,上前一把抓住王奉的双手:
“王长官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何应钦站在身后,丝毫不在意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
毕竟在名义权力上,林森才是国家元首,在国际上代表整个中华民国的人。
只不过是没有军权,一直处于被架空的尴尬处境而已。
王奉笑着回应:“王某并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这些随行的士兵们,毕竟我还有马骑,有车坐,而跟着我的这些士兵,可都是靠着双脚走了几百公里。”
从长治到山城,上千公里都有了,但途中乘过火车军列,还走了一段水路。
若是全靠双脚。
估计等日军打进了武汉三镇,自己也到不了山城。
林森扶了扶花镜,嘴唇颤动,想要出言犒赏一下军队,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