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赵鹏程遇袭的次日清晨。
川军,第一百二十五师,王士俊指挥部。
去年才刚刚升任四十五军副军长的他,依旧在掌管着第一百二十五师。
同时他还有一个职务,就是师管区的司令员。
当然,只是个挂职而已。
当五战区的直接电令发到他的指挥部之时。
年岁已高的他(保定二期,老资历,没啥硬战绩)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日他个马卖批,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师长,李长官的命令是收到电报即刻集结部队..可弟兄们今日才刚刚抵达驻地,这会刚睡下没多久”
王士俊快速下床穿起衣服:“这个时候还管他娘的这么多,立即吹紧急集合号,集结所有作战部队,将白云山围起来!”
“是!”副官见王士俊如此焦急,心中已经有所考量。
嘹亮的紧急集合号声响起。
瞬间,各处营地出现了接连不断的嘈杂声。
不少的官兵稀稀落落的走出院落,嘴上抱怨不已。
“啥情况,这才刚睡下多久,怎么又要集合了?”
“该不会是小鬼子打过来了吧?”
“少他娘的放屁,小鬼子打过来怎么听不到枪声?”
有连长刚提上裤子,缓缓走到院落之中,便看到了一脸冷意的王士俊借着月光低头看着手上的腕表。
“师座~!”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什么,王士俊手上的马鞭就已经甩在了他的身上。
啪~!
一声清脆的鞭声响起。
“师座..”
院落之中原本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瞬间寂静了下来。
王士俊声音冷峻无比:“十分钟才集合好真要是小鬼子打来,你们这个手枪连,全都成了小鬼子的刀下亡魂了!”
“师座,我.”
王士俊丝毫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拉下去,毙了!”
“是!”
“师座.师座~!师座~!”
院落外。
砰的一声枪响。
随行警卫接着迈步走进了院落之中。
王士俊声音冷淡无比:“你们都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老兄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但你们很多人也犯过错。
我之前对你们轻拿轻放,是因为念及旧情,现在看来,这是对你们的纵容。”
一众老兵们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若说打仗,他们确实是好手。
可要是做起混蛋事,他们也一个不落。
王士俊顿了顿,迈步上前打量着众人:“目标,白云山,即刻出发。”
“是!”
——
四小时后。
清晨。
山西,太原,二战区长官司令部。
阎锡山正端着他那标志性的盖碗茶,慢条斯理地品着。
刚起床没有多久。
就收到了来自山城方面的批复电报。
临汾综合训练场地也要建设起来。
前几日,他正在临汾视察。
虽然乘坐的铁路,可沿途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他心情颇佳。
正当他想着应当和谁分享喜悦之时。
参谋长楚溪春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主任。”
楚溪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赵鹏程出事了!”
阎锡山端茶的手猛地一顿,盖碗与茶杯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他抬起眼帘,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精光:“晴波,具体什么情况。”
楚溪春将刚刚收到的、赵鹏程发来的简短电报递上。
阎锡山只扫了一眼,便将手中的盖碗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滚烫的茶水溅出,他却浑然不觉。
“岂有此理!”阎锡山的脸上再无平日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暴怒的铁青:“河南的那帮流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猛地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身上的灰色长衫因愤怒而微微颤动。
“云飞在前线为党国卖命,他的副官在后方竟遭此横祸!”
“这让前线的将士如何安心?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国民政府!”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楚溪春厉声喝道:“备笔墨!我要亲自给山城那位发报!”
阎锡山走到桌案前,一把推开桌上的文件,亲自拟电,措辞之激烈,前所未有:“山城军事委员会,常委员长。
我二战区楚云飞将军之副官赵鹏程,于豫西遭匪徒伏击,险死还生!
中原腹地,非交战区竟成法外之地,国法何在?
若连抗日将士之安危都无法保障,何以告慰天下?
二战区司令长官,阎百川”
楚溪春扫了一眼电报内容,略显犹豫,似乎话里有话:“主任,这会不会给当下的局势再加上一把火?”
“晴波,我们别无他法”阎老西叹了口气:“就算我们打算放下手中的权力,常瑞元这种人也不太可能放过咱们。”
电报很快发出。
山城,委员长官邸
官邸书房内,气氛压抑无比。
常瑞元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那份来自太原的、措辞几乎等同于问罪的电报,手指无意识地在黄花梨木的桌面上轻轻叩击着。
“阎百川这是在给楚云飞撑腰,也是在借机向我发难。”
他心中冷哼一声,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事确实棘手。
楚云飞威望如日中天,他的心腹副官在后方遇袭。
此事若处置不当,极易引发军心动荡。
“戴科长。”常瑞元没有抬头,只是用一种不带丝毫情感的语调,对着门口的王世和说道,“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
一旁的张治中接过了电报,出声询问道:“委座,这是您的安排?”
常瑞元一怔,随后缓缓摇了摇头:“文白,为何你认为是我?”
“激化各方矛盾,等到他们斗到三败俱伤之时您在出手,损失是最小的,即便是不能够彻底解决掉,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压制各方.”
张文白简单的分析道。
常瑞元叹了口气:“可这确实不是我的安排,云飞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很聪明,如果我让人做这件事情,他一定能够顺着蛛丝马迹查到我的头上,到时候我当如何面对云飞?”
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另一封电报递交给了张文白:“你自己看看吧。”
张文白看着常瑞元递过来的这一份表忠心电报,一时间心中也是惊骇不已。
不过半小时,军统局长戴雨农便脚步匆匆地赶到。
他一身中山装笔挺,面容精悍。
但那双总是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扫了一眼张文白之后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委座。”
戴雨农躬身行礼。
常瑞元将阎锡山和楚云飞的电报推到他面前,声音冰冷:“雨农,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
戴雨农的额头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拿起电报,快速浏览,心中已是将冀豫情报站的负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回委座。”
“卑职此前确有耳闻豫西匪患严重,但未曾想竟猖獗至此。”
“是我军统失察,卑职罪该万死!”
“失察?”
常瑞元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戴雨农:“一句失察,就想了事?”
“云飞的副官,差一点就死在了河南!”
“阎锡山的问责电报,已经摆在了我的桌上!”
“现在,整个华北各战区都在等我给一个说法!”
常瑞元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你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戴雨农接过了电报扫了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委座,如果留下线索,或可继续追查下去,可若是一丁点线索全无,恐怕难以拿出合适的调查结果。”
“戴科长,我问的你是需要多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