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功成收复日,共饮庆功酒一觞!”
胜利的喜悦,在此时此刻如同醇厚的美酒,让每一个饱受战争苦难的中国人,都沉醉其中。
……
与此同时,华中,某铁路枢纽站。
伊藤支队的闷罐火车,依旧停靠在冰冷的站台上。
但这一次。
车厢的门,却被从外面死死地锁住了。
中队长佐藤信也大尉正和其他军官一起,被宪兵“请”到了站台上。
气氛压抑得可怕。
支队长伊藤正邦少将,面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手中紧紧地攥着一份刚刚由方面军司令部转发来的电报。
那薄薄的纸片,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全员玉碎.”
站台之上,只有火车的声音。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第十三师团,除渡江残部八千人之外,全军覆没,师团长赤鹿中将此前在空袭之中阵亡。”
“第三十九师团,残部不足两千已经撤至宜都,师团长澄田赉四郎已经向派遣军司令部发送决死电报。。”
“混成第十七旅团遭重创,目前已经“租借”民船,从长江向武昌方向转进。”
一个个最新的战报消息。
从伊藤正邦的口中吐出。
这些消息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司令官横山勇,已于昨日在前线的指挥所内自裁谢罪,现如今第十一军各部均由派遣军司令部直接指挥。”
“纳尼?!”
佐藤信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们这支拼凑起来的援军,还没等踏上战场,要去救援的目标,就已经没了?
“方面军司令部命令。”
伊藤正邦缓缓抬起头,那双眼中,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麻木。
“我支队不必再南下,即刻返回原驻地,加强戒备。”
“华北方面的支那军恐有异动.”
……
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与金陵派遣军司令部那愁云惨淡的气氛不同。
这里显得异常的平静。
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总司令官冈村宁次大将正独自一人在他的办公室里修剪着一盆精致的盆景。
剪刀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司令官阁下。”
参谋长北岛信一少将,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虑与愤懑:“第十一军的战报,您已经看到了。”
“嗯。”
冈村宁次头也不抬,只是专注地,剪去一根多余的枝丫。
“这是弟国的奇耻大辱!”北岛信一的声音都在颤抖,“畑俊六司令官,横山勇司令官,他们必须为此负责!”
“楚云飞,他简直就是帝国的魔咒!”
“我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做大,将帝国的勇士,一个个地,都送进坟墓吗?!”
冈村宁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北岛君。”
冈村宁次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愤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可是,司令官阁下!”
“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做吗?”
冈村宁次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光芒。
他走到那副巨大的华北地图前,拿起一根指挥棒。
“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的指挥棒,在地图上,点出了十几个看似毫不相关的。
却又位于国军与八路军防区交界处的偏僻村落。
“‘神罚’计划,已经启动了半个月了。”
“根据‘北支那防疫给水部’的报告,我们投放的菌株,已经成功在这些地区,引发了小规模的疫情。”
“虽然支那军的反应速度远超我们的想象。”
“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这么做,并且准备了大量的消毒药品和隔离措施。”
“但是.”
冈村宁次的声音里,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瘟疫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根除的。”
“楚云飞现在正在鄂北,享受着他那辉煌的胜利。”
“他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后院,已经燃起了一场他无论如何也扑不灭的大火!”
“他可以赢得一场战役,甚至十场战役。”
冈村宁次的眼中依旧平静:“但他,赢不了这场看不见敌人的战争!”
“大本营方面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在这场瘟疫中化为乌有!”
“整个华北都变成一座巨大的人间地狱!”
北岛信一疑惑:“司令官阁下,我们这样做对于这场战争而言,真的有意义吗?”
冈村宁次叹了口气,认真回答道:“对于战争胜负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做法足以让我们在战后走上绞刑架,但北岛君,我们是军人,我们只能够执行天蝗陛下的最高指令,神罚圣战计划既然已经开启,那自然就没有中断的道理..”
第670章 日本军需省的成立;华北三期反攻作战计划!
鄂北,前敌指挥部内,
楚云飞背对着门口,静静地伫立在沙盘前,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一手负后,另一只手轻轻按摩着发胀的太阳穴。
连日的指挥作战和技能的使用让他的身躯疲惫不堪。
不远处,角落里面的通讯兵正在紧急的调整相关的设备。
“嘀…滋啦…”
突然,一阵激昂到近乎失真的男声响彻整个指挥部:
“.鄂西大捷,我第六战区将士,在总顾问的运筹帷幄之下,于宜昌外围成功合围日寇第十一军主力.经数日血战,予敌重创,初步估计,歼敌八万余人”
话音未落。
楚云飞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
“砰。”
他将那只青瓷茶杯重重地放在铺着地图的弹药箱上,发出一声闷响。
指挥部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楚云飞的脸上此刻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像是凝结了一层寒霜。
赵鹏程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难掩忧虑:“钧座,山城那边也太心急了。”
“仗还没打完,庆功的锣鼓就敲起来了。”
“这不光是把您,更是把前线几十万弟兄,都架在火上烤啊!”
楚云飞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扫过沙盘上那些犬牙交错的棋子。
他的手指在冰凉的茶杯边缘摩挲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脑海中,整个战局的态势图清晰无比。
第七十四军确实完成了穿插,如一把尖刀插进了敌人的腰腹。
第十八军也死死顶住了日军最疯狂的反扑。
但被围的日军主力第十三、三十九师团还有不少的作战部队依旧困守宜昌、宜都。
并且。
不要忘了,日军还有大量的内河舰艇以及海军舰艇。
完全可以趁着夏季的丰水期将这一地区的日军陆军部队通过长江转运。
想要彻底吃掉这些包围圈里面的敌人,本就是难上加难。
至于统帅部所谓的“歼敌八万”,更是天方夜谭。
日军不少的作战部队早已经渡过了长江,北撤到了宜昌周边地区。
真正意义上的歼敌数字(指击毙)只有战报的三分之一。
所造成的伤亡人数,算上伪军才能够勉强达到八万这个数字。
很显然。
这次的鄂西、鄂北之战是政治仗,不是军事仗。
楚云飞心中明镜似的。
这份捷报,不是说给前线将士听的,而是说给山城的老百姓、说给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听的。
只是这捷报一出,便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了所有前线指挥官的脖子上。
“这是在逼我们。”
楚云飞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用一场虚假的‘大捷’,来堵住所有人的嘴,然后逼着我们,用无数官兵的性命,去把这场戏给演圆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赵鹏程:“统帅部想要的,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完胜’,而不是一场充满变数的苦战。”
庞军明叹了口气:“现在,压力给到了我们这边,所有人都觉得胜利唾手可得,一旦后续的战斗出现任何波折,甚至只是伤亡数字稍大一些,这口黑锅,谁来背?”
赵鹏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明白了楚云飞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