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那些激动人心的字眼,特别是“歼敌数万”、“日寇狼狈逃窜”时。
人群中总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好啊!打得好!就该这么打!让那些倭奴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码头工人,激动地挥舞着拳头,粗犷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楚云飞长官真是咱们民国的脊梁!”
“是当代的岳武穆!有这样的将军在,何愁倭寇不灭!”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激动得老泪纵横,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拉着父亲的衣角,好奇地问道:“爹,楚长官是谁呀?他比故事里的赵子龙还厉害吗?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您说过呢?”
“以前咱们在日战区,消息基本上都被该死的日本人封锁了。”
她的父亲,一个普通的职员,将女儿高高举起,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楚长官啊,是咱们民国的大英雄!”
“他比赵子龙还要厉害!他一定能打跑小日本,保护好我们这些老百姓!”
渐渐地,最初的激动和议论,开始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高呼起“中华民国万岁!”,“抗战必胜!”的口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民众自发涌上街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手中挥舞着小小的国旗,举着临时制作的标语:“庆祝缅甸大捷!”、“楚云飞将军威武!”、“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游行的队伍越来越长,工人、商人、学生、家庭主妇、白发苍苍的老人、甚至还有一些刚刚放学的孩童,都自发地加入到这股热情的洪流之中。
长沙、山城,龙城、长治,临汾,衡阳,西安的主要街道,各处街头很快被欢庆的人潮所淹没。
人们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民国革命军军歌》等抗战歌曲,歌声雄壮激昂,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一些青年学生,甚至爬上了停在路边的卡车顶棚,挥舞着旗帜,带领着人群呼喊口号。
鞭炮声也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噼里啪啦,不绝于耳,仿佛在庆祝一个盛大的节日。
那些因日机轰炸而紧闭多日的店铺,此刻也纷纷敞开了大门,老板和伙计们也加入了游行的队伍,或者站在门口,向游行的人群挥手致意,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茶馆里,说书先生们也立刻编排出了新的段子,将楚云飞在缅甸指挥作战的“英勇事迹”演绎得神乎其神,引来阵阵喝彩。
戏院里,也紧急加演了《木兰从军》、《岳母刺字》等宣扬爱国主义的剧目。
尽管前线的战火依旧猛烈,尽管大后方的生活依旧艰难,物资依旧匮乏,日寇的飞机依旧会时不时地前来骚扰,
但缅甸的这场辉煌胜利,如同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注入到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
它让他们暂时忘记了饥饿与困苦,忘记了恐惧与悲伤。
它让经历了山城大轰炸,连续的失败的中国百姓们更加坚信。
只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坚持抗战。
就一定能够打败日本侵略者,迎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暹罗边境,茂密的原始雨林中,一支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日军小部队,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小道上艰难跋涉。
他们是刚刚从缅甸战场上溃逃下来的第十八师团的残兵。
连日的暴雨和英缅军的疯狂追击,已经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建制,也耗尽了他们最后的体力与意志。
伍长小林健太)背着一支断了枪托的三八大盖,一瘸一拐地跟在队伍的末尾。
他的军服早已被雨水、泥浆和血污浸透,变得又湿又重,紧紧地贴在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馊味。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已经两天没有吃到像样的食物了,只能靠着雨水和偶尔找到的野果充饥。
“伍长,我们,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到暹罗境内的集结点啊?”
旁边一个同样年轻的士兵,嘴唇干裂,声音虚弱地问道。
小林健太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那望不到尽头的雨林,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或许我们永远也走不出这片该死的丛林了……”
一个星期前,他们还是帝国陆军不可一世的“常胜师团”的一员,怀着“膺惩暴支”、“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狂热信念,发起决死进攻。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那个名叫楚云飞的指挥官,用他那神出鬼没的战术和精准致命的炮火。
将他们引以为傲的攻势一次又一次地粉碎。
他们引以为傲的“丛林战之王”第十八师团。
在他的面前,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甚至就连他们此前一直瞧不起的英国佬,这帮杂碎现如今也竟然胆敢追击在他们的身后!
“支那军,太可怕了!”另一个士兵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恐惧,“他们的炮火,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我们的勇士成片成片地倒下,根本就冲不上去。”
“还有那些美国人的装甲部队!简直就是魔鬼!我们的枪弹打在上面,连个白点都留不下!可它们一开火,我们的阵地就完了!”
“我们压根就没有收到相关的情报,当他们集结起了装甲部队之时,我们联队毫无反装甲作战的准备!”
绝望和恐惧,如同瘟疫般在这些残兵败将中蔓延。
他们不再有往日的骄横和狂热,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
他们甚至不敢生火取暖,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那些如同猎犬般紧追不舍的英国军队发现。
“我们,我们还能活着回到日本吗?”最初发问的那个年轻士兵,声音中带着哭腔。
小林健太沉默了。
他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母妻儿,想起了出发前中队长慷慨激昂的训话,想起了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同伴。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瞬间将他吞噬。
他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为何要在这异国的土地上,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骚动。
一名负责侦察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惊恐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喜悦:
“伍长!前面好像是,是暹罗的边境哨所!我们可能得救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这群几乎陷入绝望的日军残兵,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向着那个可能意味着生机的方向冲去。
与此同时,奉命追击这股日军残部的英缅第一师史密斯部,也已尾随而至。
史密斯少将,在亚历山大将军的“鼓励”和自身渴望建功立业的心态驱使下,不顾楚云飞“追击浅尝辄止,勿要深入”的建议。
指挥着他那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一路“勇猛”追击。
在他们看来,这些被打残的日军已是惊弓之鸟,不堪一击。
史密斯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率领英缅第一师,将这股日军残部彻底歼灭在暹罗边境,为大英帝国在缅甸战场上挽回一些颜面。
当他们追击至泰缅边境,看到那些仓皇逃窜的日军身影时。
这个步兵营的指挥官瓦尔特·杰弗逊更是得意忘形,他意气风发地高喊:“士兵们!猪猡们的残兵就在眼前!
冲上去!消灭他们!
为女王陛下建立功勋的时候到了!”
英缅第一师前卫营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也嗷嗷叫着向前冲去,试图将这股“唾手可得”的战功收入囊中。
然而。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那看似平静的暹罗边境线另一侧,早已布下了日军的防线。
当这股追击的英军部队,耀武扬威地越过简陋的界碑,踏入暹罗境内不足一公里时,、。
暹罗边境一侧的密林中,突然响起了远比他们手中恩菲尔德步枪和布伦轻机枪更为猛烈的枪炮声!
驻守在暹罗边境的日军混成旅团的一支小部队,虽然人数不多,可能只有一个加强中队的兵力,但他们装备精良,以逸待劳,且占据着有利的地形。
这些日军士兵,很多都是从关东军和中国派遣军中抽调出来的老兵,其战斗经验和凶悍程度,远非英缅第一师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兵可比。
“哒哒哒哒哒——!”
数挺九二式重机枪从隐蔽的工事中同时喷吐出火舌,构成一道道交叉火力网,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英军士兵成片扫倒。
“轰!轰!”
日军的掷弹筒和九二式步兵炮也开始发威,炮弹准确地落在英军的队伍中,炸起一团团血肉横飞的烟尘。
这支日军混成旅团的小部队,凭借着地利和火力优势,轻而易举地就将追击的英军部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瓦尔特·杰弗逊和他麾下的英军官兵们,完全没有料到在暹罗境内竟然会遭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
他们原以为这只是一场轻松的追逐战,却没想到一头撞上了日军的钢铁防线。
“隐蔽!快隐蔽!组织反击!”
瓦尔特·杰弗逊惊慌失措地呼喊着,但他的命令在日军猛烈的火力压制下,显得苍白无力。
英缅第一师的士兵们,在遭遇突如其来的打击后,瞬间阵脚大乱。
他们本就缺乏严格的训练和实战经验,此刻更是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有的试图寻找掩护,有的则下意识地向后溃逃。
所谓的反击,也只是零星而杂乱的枪声,根本无法对这帮小鬼子们构成任何威胁。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追击的英军部队便被这支日军混成旅团的小部队彻底击溃。
史密斯少将收到消息:自己的麾下被日军打得丢盔弃甲、死伤惨重。
当即面如死灰,叫停了后续的追击。
他们本就是轻装部队,这个时候继续与日军交战,和自杀实际上没什么区别。
现如今的他也终于明白,楚云飞当初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
日军即便是在溃败之后,其残余力量和在“盟友”境内的部署,也绝不容小觑。
他为自己的冒进和轻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那些刚刚逃入暹罗境内的日军残兵,在听到身后传来激烈的枪炮声,以及看到追击他们的英军被己方友军打得狼狈逃窜时。
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们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那道并不清晰的国境线,此刻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与身后那片如同地狱般的战场隔离开来。
小林健太和其他几名残兵,在一名神色疲惫但军容相对严整的日军军曹的接应下,被带到了暹罗边境日军的一个临时营地。
这个营地依山而建,规模不大,但看得出经过了精心的伪装。
帐篷搭建在茂密的树冠之下,四周挖掘了简易的交通壕和散兵坑,几处关键的隘口还设置了机枪火力点,黑洞洞的枪口警惕地指向缅甸方向。
雨林中的湿气仿佛能拧出水来,混合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依旧萦绕在鼻尖。
但对于劫后余生的小林健太和他的几名同伴来说,这熟悉的气味中,却少了几分先前在缅甸战场上那种令人窒息的死亡压迫感。
渐渐的,空气中弥漫着篝火的烟味和食物的香气。
与他们在缅甸战场上那种食不果腹、时刻提心吊胆的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喝着热腾腾的米粥,裹着干燥的毛毯,他们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米粥的温度熨帖着他们冰冷的肠胃,驱散了连日来的饥饿与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