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第246节

五篇策论。放在上一世与申论有些类似。

林延潮第三场考毕,将他最后的精力也是榨干,回到家里连饭也不吃,就直接上床睡了。

第二日醒来,但见林浅浅伏在床头,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林延潮从被窝里起身笑着道:“不必守着我,我没事。”

林浅浅含着泪道:“还嘴倔,你看你烧了一晚上,说了一夜胡话。”

林延潮也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勉强地笑着道:“无事,这第三场都考完了。”

林浅浅顿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道:“你这人考什么试,连自己身子也不要了吗?你就算不为自己爱惜身子,也要为别人爱惜自己啊!”

林延潮抚着林浅浅的背道:“我知道,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别哭了。”

事实上林延潮觉得感冒这等小病,没什么,但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却不这么看。

第三场后,省城里考乡试的士子一面等着放榜,一面到处游玩,而林延潮则是裹着厚厚的棉被,每日喝着难喝的汤药。

放榜前第一日,中式八十张朱卷已定,下面就是排定座次了,以及填写中式者榜文。

照例要先定出五经卷首,也就是五经魁。

衡鉴堂里,八十张朱卷一并呈放,议定座次的事,与阅卷官无关,他们就一并坐着聊天,顺便说几篇批改时遇到的得意卷子。

至于监临、学政、提调、监试则在旁监督。

而副主考与六名同考官在那拿着几张朱卷商议着,这是边议卷边填榜。

主考官王世贞坐在案后,两眼都是血丝,他看了几日的卷子,精力也有几分不济。

这边副主考与六位同考官还在争论之中,等候了一阵,王世贞沉声问道:“怎么诗经房的首卷,还没有议定吗?”

副主考上前一步,向王世贞道:“总裁,综纶三场,我与六名房官,认为戊寅号和丁未号两篇卷子,各有所长,难分伯仲,请总裁公断。”

戊寅号乃是朱卷编号,在揭名之前,众考官议论名次,只能说朱卷编号。

王世贞道:“既是如此,首题破题为‘圣人于礼乐述时人之所尚,表在己之所从’那篇,本官以为略胜一筹,另一篇取为第二。”

“诺!”

当下一名书吏道:“戊寅号为诗经房卷首!”

书吏即取过朱卷来,再核对墨卷,将墨卷上的糊名拆开,然后大声唱名道:“漳浦县士子刘廷兰,为诗经房魁首!”

听了书吏这么说,一旁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似听过刘廷兰的名字,有人道:“此人有文名于乡间,中举实至名归。”

又有人道:“不知次名是谁,真是可惜了。”

还有人道:“五经里治诗经士子最多,看来解元属此人了。”

当下王世贞问道:“尚书房的首卷可定下了?”

这边副主考与六位房官只是简短交谈两句。

副主考就站出来道:“回总裁大人,本官与六名房官商议后,一致以为尚书房己丑号卷子,三场场场第一,可为首卷!”(未完待续)

ps:大情节部分很难写,为了不让大家失望,删改很多次,最后才敲定了,更新慢一点请见谅。

第两百一十四章 放榜了

副主考这么说后。*xshuotxt/

王世贞沉默了一会,他自是知道己丑号卷是何卷。

至于其他监临、学政、提调、监试也是竖起了耳朵,众人都是心道,场场第一,还得到七位考官一致认可的卷子,这倒是不容易。这比方才刘廷兰的卷子还胜了一筹,恐怕此卷就是最后的解元卷了吧。

七位考官一致认可,下面就看主考官的意思了。

王世贞呷了口茶,笑着道:“这倒是稀奇了,此卷竟得七位考官公认?何公你怎么看?”

一名胡须一翘一翘的房官拿起这张朱卷,此人姓何号居山,一贯是逢文便踩,又喜欢倚老卖老,放在当今就是一个文坛喷子。之前就有数篇卷子,被此人从头骂到尾,被贬得一无是处,最后落卷。

见一贯好喷人的何居山来点评,众人都是捏把汗。

何居山道:“此卷纵观三场,文章有所瑕疵,算不得第一等,可这经学功底,我看可为在座各位之师了。”

好嘛,不喷文章,改喷各位了。

一名房官笑着道:“这己丑卷虽不错,但看何公说的,我等再如何不济,也不会不如一位考生。”

这何居山捏须道:“仁兄此言谬矣,岂不闻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韩愈有言,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其贤及孔子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看此朱卷,非专研尚书一经几十年的老儒不能写出,尔等以他为师,习之书经,又有何不可?”

听了何居山的话,众考官都是无言以对,但偏偏他说得还自承歪理。几人只能抱拳道:“何兄言之有理。”

何居山得意洋洋地道:“哪里,哪里。”

下面不待王世贞发问,几名同考官也是一并道:“总裁,我等也是以为此文出类拔萃,非第一不足以彰其名,卓其才华。”

几位外帘官也是看了朱卷私下道:“这等好文章,看来就是王世贞,再一味持门户之见,想罢落此文,诸位房官也是不肯啊。”

终于王世贞笑着道:“既有公论,本官也无异议,事实上此卷,本官亦甚爱之,秦汉,唐宋文章各有可观,岂可一概而论,唐荆川,归震川后继有人,吾甚羡之。”

唐荆川,归震川当年都曾与王世贞敌对,但今日众人听了王世贞这么说,亦足见其一代文宗的气度。

当下一名书吏大声道:“己丑号为尚书房首卷!”

于是书吏即取过朱卷来,再核对墨卷,另一名书吏只能道出,就行填榜。

一名官吏乘着还没拆名之际向陶提学问道:‘大宗师,你可知这朱卷是哪位门生所作?‘

陶提学捏须,自信地笑着道:‘略知一二,不过此文可不是何居山口中老儒所作的。‘

“那是何人?”

陶提学笑而不语。

这时卷子已被书吏拆开,书吏唱名道:“尚书房经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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