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第221节

  可是,经义文章和诗词却完全是两个方向。

  自古以来,诗词极佳者,又有几个经义大家?

  李杜之流,又哪个中过状元?

  凭借几首好词,就妄谈状元入吾彀中,是不是太托大了些。

  一瞬间,众人对贾琮的印象跌落。

  贾琮却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那士子,不疾不徐道:“魏源兄,方才说此言之人,是吾幼弟,今年不过八岁。因平日里贪顽不学,所以临别祷祝时,口中竟无辞,误以为中乡试者便是状元,不过小儿戏语罢了,也能当真?

  吾辈都是寒窗数载苦读之人,难道还不知诗词和经义文章之间的区别?

  诗词重灵机之感,经义文章却是大道,非脚踏实地勤学苦读者不可得。

  我又焉敢生出轻视天下士子之心,妄自尊大?”

  见贾琮没有一丝慌张失措,言谈亦如徐徐春风,众人不由便都信了他的话。

  也都不信,这样一温润少年,会是狂妄之徒。

  一旁张元张子奋则笑道:“清臣兄果然见识不凡,此言大有深意。诗词才乃天授,吾等实强求不得。不过经义文章,却是需要苦学磨砺。诗词之能,未听说勤能补拙者,然经义文章,却是有大器晚成之说。”

  贾琮笑道:“正是此言,我还年幼,读书也没有几年。今科前来,也只以增长见识为主。”

  这时,一对贾琮相熟的国子监内舍监生却笑道:“清臣兄是不是太过妄自菲薄了些?国子监谁人不知,自开监以为,再无第二人勤学如清臣者。我等虽痴长几年,可这些年读书的时间加一起也没清臣苦学的功夫久,都荒废了。

  祭酒大人和诸多教谕先生,都视清臣兄为今科的希望,却让我等内舍生员面上无光的很。

  不过,我等却也不服的紧。

  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被一后进压下,心中实有不甘。

  不如咱们来个雅赌如何?

  咱们就比比,这次谁能名列五魁首,谁能折得解元桂冠,如何?”

  看着这位国子监的监生和他身边几个鼓噪之人,贾琮眼中浮起一抹古怪之色。

  他在国子监内认得的人不多,可眼前这数人,贾琮却都认得。

  倒不是因为他们是什么风云人物,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旧党一脉的子弟。

  如今他们的祖父老子都被贬迁出京,他们是吃错药了么,在此寻事?

  文人相轻虽是天性,踩他扬名也的确是一个极好的路数。

  可别说他们学问平平,就算果真天姿纵横,这会儿也该低调行事吧?

  看着他们眼中隐隐透出的得意和兴奋之色,贾琮心中总有种不妙之感……

  ……

  

第一百九十章 死不死?

  

  “咚!”

  “咚咚!!”

  正当贾琮揣摩对面数人的心机时,忽地,青云桥对岸响起了三声炮响。

  整个光德坊内三千生员,在这一刻全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莫说是知道贾琮在此,就算是知道李杜复生,都没几个会去关心。

  现下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此行必要一举成名天下知,鲤鱼跃龙门!

  只一个秀才功名,着实算不得什么,说出去也没几分荣光。

  唯有取得举人功名,才算真正迈入了士子行列,也可以待选候官,算是官身了。

  相比之下,旁人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吱……呀!”

  大门、二门、龙门三座龙门同时打开,发出一阵刺耳沉闷的摩擦声。

  却愈发撩动众生员的心,许多生员,甚至已经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了。

  又见一队队兵丁自龙门而出,分列三座龙门两侧,有兵卒开始呼喝规整队型。

  报考生员人人皆有一份“贡院坐号便览”,与后世准考证异曲同工。

  队伍便以座号为序。

  待三千生员排成三组长队,贡院明远楼上响起一通鼓声。

  衙役军士便开始依照贡院坐号唱名,生员入内,再过搜检。

  搜检时,考生开襟解裤,从中鱼贯而入。

  以二兵卒搜检一人,细查每人的衣服器具。

  这个时候,大概是生员们最难熬,也是一辈子中最不愿提起的晦涩回忆之一。

  贾琮倒还好,后世事业单位入职体检时,直肠指诊都是逃不过的惨痛遭遇。

  如今这阵仗,其实还算小儿科。

  尤其是,当贾琮抱着的书箱正面上,描着一个“贾”字,搜检的两个兵士瞧见后,只在他的书箱上装模作样了番后,也就放过了……

  贾琮起初还担心,这些兵卒不识字的概率怕远远大于识字的概率。

  但不管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搜检他的这两人,是识字的。

  等贾琮顺利通过搜检,自甬道往里走去,在路边整理好衣衫,正要寻着贡院座号去寻号房时,忽听到身后一阵喧哗。

  他回头一看,却差点没把眼睛辣出泪来。

  只见两个士卒按住一个赤果大叫的考生,竟从他后庭处,拉着一根线,用力一拽,竟拽出了一卷小册子……

  贡院内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和喧哗声,随即又响起监临官的咆哮驱逐声。

  那位考生的命运已定,重枷流放三千里……

  贾琮不再停留,寻到了他的号房后入内。

  看到号房后,贾琮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传说中的臭号。

  不然一巷号房上百人的屎尿,熏也能将人熏死……

  进入简陋的号房,头顶隐隐透光……

  贾琮便按照贾政清客程日兴教他的那样,率先搭起了号顶,以防漏雨。

  又挂好了门帘,还吹燃火折于炭盆中点起火炭驱寒,另烧起热水,准备擦洗桌椅。

  贡院三年不过开启两次,常年不用,桌椅上遍是灰尘。

  等一切忙活妥当后,贾琮自书箱内将平儿给他备好的薄绒毯取出,铺盖好木板,开始休息。

  一直过了大概三四个时辰后,全部考生才入场完毕。

  这时,幸运的早先入场的贾琮,连晚饭都已经对付过去了。

  至此方闻贡院内鸣炮三响,大门、龙门关闭上锁,由监临加封。

  只余二门未锁死,此门是在考试过程中,给由于各种缘由失败,或自动放弃的考生准备的。

  不过,自此门出的,大多都是被提前驱逐而出的生员,几乎无人自愿放弃……

  虽八月初八这一天考生提前入场,但真正的考试,却是在八月九日。

  这一夜,三千生员们可以草草休息一宿,平复一下身体被侵犯的心情,以及焦虑之心。

  而致公堂里的内帘官们,却于今夜才开始论议今科考题。

  主副考官,再加上同考官、内提调、内监试、内收掌四名官员,共六位内帘官,议出第一场科考的七道义题。

  与前朝科举不同的是,为了防备舞弊泄题,乡试的每一道题,都会出三遍。

  再由不同的考官,随机于三道不同的考题中,抓阄抓取一道。

  抽取七道后,再交由贡院内备好的印刷工匠们连夜印刷。

  印刷成大纸,贴于木牌上,到了九日,由数百兵卒高举,穿行于诸号房之间,公布考题。

  如此一来,便可从最大程度上,防范舞弊的发生。

  至少,贾琮想不出,考生们还能靠哪种法子提前得到考题。

  这甚至比后世的高考和考研都严格的多。

  那么,他那几个国子监的同窗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要和他赌一赌,想踩他扬名呢?

  带着疑惑,贾琮缓缓闭目睡去。

  夜微凉。

  ……

  “铛!”

  “铛!”

  “铛……”

  外间的大座钟传来了足足十次钟声,荣庆堂西暖阁碧莎橱内,黛玉打起了瞌睡。

  可是见一旁处正顽的兴高采烈的两人,她又不好说什么。

  “幺爱三四五……对了紫鹃姐姐,前儿的螃蟹你吃的香甜不香甜?我……哎呀!又忘了,重数重数!”

  “幺爱三四五……”

  “噗嗤!”

  湘云拉着紫鹃陪她赶围棋,紫鹃不善这个,每次都是湘云赢,乐的她俏脸笑成了花儿。

  这把又是她赢,数目的时候,偏她话多,数着数着说几句话,便忘了数到几,又该从头数。

  只是湘云咬字有些不清,也只有这个时候,黛玉才会提起些精神嘲笑一番:“明明咬舌子偏又是个爱说话的,连个二哥哥也说不出,以前只管着宝玉喊爱哥哥,如今赶围棋儿又咋呼着幺爱三四五,真真是笑死人。”

  湘云披着头发,身上仅穿了身锦白小衣,袖子还挽起半截儿,烛光下,露出一双粉白的胳膊。

  听到黛玉打趣,本就因要重数而懊恼的湘云,登时叉起蛮腰,反击道:“你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不犯着见一个打趣一个。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能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

  小嘴巴喷豆子一样,叽叽呱呱说了一大串,话没说罢,就见黛玉扑了过来,唬的她惊笑着连连逃跑,绕着桌子躲避。

  紫鹃笑着拦道:“姑娘仔细跌倒,就饶她这一遭吧。”

  黛玉气道:“我饶她这一遭再不活着!紫鹃你莫非里外不分,竟帮她戏弄我?”

  紫鹃笑道:“你不打趣她,她也不说你,撩开手罢了。”湘云跑的急,此刻笑的满脸通红,躲在桌子对面求饶。

  见她这般,黛玉又好气又好笑,分明是个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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