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338节

  朱翊钧看着群臣惊呆的表情,开口说道:“这事儿,朕是知道的。”

  这一个重磅炸弹下去,炸的群臣七荤八素,感情皇帝也是知情的,这案子实在是太炸裂了,群臣都得缓一缓才能接受。

  张四维倾覆晋党,朝廷其实对晋党也是有些投鼠忌器,再加上王崇古回去把长城鼎建的窟窿堵了,安置了十九万的失地佃户,朱翊钧也是能忍受晋党的存在,可是出了一个张四维,把皇帝和晋党的矛盾激化到了一个无法调节的地步。

  当时晋党面临一个选择,跟着张四维一起行大逆之事,还是杀了张四维这个害群之马。

  造反这种事,绕不开一个问题,那便是戚继光,戚继光领着十万锐卒镇守在蓟门,造反就要面对戚继光和他的十万雄兵。

  皇帝知道此事,却不追查,那这案子,是查还是不查?

  从刑名上讲,买凶杀人,那是大罪,可从朝堂的角度去看,这事儿就完全不能那么看了,要是追究王谦的责任,那岂不是说同情张四维?

  陈言平为何不说明白,他可不想弹劾王崇古背上一个同情张四维的骂名。

  张四维的名声恶臭,连复古派都觉得张四维的斗争手段,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大火焚宫根本不可取,大明是火德,皇帝压根就不怕火,成祖皇帝迁乔新居四个月,三大殿烧了,武宗皇帝甚至亲手点了乾清宫,世宗皇帝道爷更是两次经历大火。

  大明火德,烧是杀不死皇帝的,得落水。

  廷臣一下子就有些宕机了,根本没法处置。

  “臣约束家人不严,乞骸骨归乡。”王崇古选择了体面,既然这事已经被人知道了,那就致仕好了,现在家里大把的余财,富的王崇古都有点心惊胆战,直接致仕归乡,游山玩水寄情于山水之间。

  “不准,当时张四维又没死,此事不必再议。”朱翊钧做了处置,这件事就到文华殿打住,也不用再议论了,再议论,朱翊钧就说自己早就察觉到了张四维的谋逆之心,授意王谦做的,他倒是要看看,廷臣们怎么接招。

  有些事的确不适合刨根问底,王谦意欲毒杀张四维,和高启愚南衙应天府乡试之中,出《舜亦以命禹》考题一样,都是不能深入追究的问题,有些事,只能这么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了。

  不能都查,万一查出点什么来呢。

  弹劾王谦毒杀张四维,还不如弹劾王崇古阴结虏人,毕竟王崇古和三娘子关系真的不错。

  这件事戛然而止,陈言平不是诬告,自然不会有诬告反坐,王崇古致仕自然不准,至于王谦所为,大家都知道王谦是这样的人就是了,张四维干的是谋逆的大事,王谦也是为了自己九族的脑袋。

  海瑞上奏请命反贪,而且是常态化的反贪抓赃,按照朱翊钧的想法,直接启动大告发进行反腐,就是父告子、子告父,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要提供给朝廷就能得到恩赏,可是皇帝的乱命,被海瑞给否决了。

  大告发其实很不好用,因为会诬告成风,的确可以找出这些个蠹虫,也容易误伤善类,而且这种手段,会被广泛利用到官场倾轧之中,朝廷本就僵化,效率低下,在倾轧中增加内耗,效率会更加低下,得不偿失。

  这个时候,不择手段善于收买的王谦,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了,哪怕是重用酷吏,也好过大告发造成的恶劣影响。

  朱翊钧最终认可了海瑞的说法。

  高拱上了一道奏疏,高拱病了,而且病的很重,挺过了上一个冬天,但是命不久矣,高拱上奏,说的是反贪事儿,高拱最大的政绩,就是反贪,高拱将自己反贪的经验写成了一本奏疏,递交到了朝廷。

  高拱还是那个倔老头,他明确的告诉皇帝,隆庆六年他要废掉司礼监,完全是看皇帝不中用,得亏天幸皇帝迷途知返,大明中兴有望。

  万历皇帝在隆庆四年就已经出阁读书了,除了识字之外,其他进度堪忧,高拱这都病重了,仍然看不上当初的万历皇帝,不弘不毅的馁弱懦夫。

  他还是不认为张居正的考成法除姑息之弊是行之有效的,的确现在朝廷的升转,不再依靠各自的人情,但是现在的升转,完全看他张居正的脸色,你是张党,你就升官,伱不是张党,你就没法升官。

  前首辅觉得张居正并没有除姑息之弊,和他包庇晋党一样,张居正在包庇张党,日后张党怕是会和晋党一样僭越主上威福之权,还请皇帝留心此事。

  朱翊钧看完了高拱的奏疏,看着吕调阳说道:“朕知道为何先生宁肯弃朕而去,也要去西山丁忧了,先生唯恐高拱所言之事发生,故此执意丁忧。”

  皇帝朱批高拱的奏疏,也是此意:卿所言先生亦虑,故执意丁忧致仕以避,卿且安心养病,朕遣大医官前往,大医官医术精湛,且看大明再兴。

  高拱不是个佞臣,但是朱翊钧就是不喜欢这个倔老头。

  高拱还不能死,他得看着,看着大明中兴,看着大明一点点变好,死也要他死的心服口服才是。

  兵部尚书谭纶则上了一道奏疏,说的内容则有点古怪,说到了边方的一件事,叫枕戈待旦,是物理意义上的枕戈。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脱甲胄,记得把武器放在顺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这就是九边军兵的老兵会对新兵说的一句话,因为真的很危险。

  边防堕,人心玩愒日久,经费乏,尚以虚文塞责,盖其坏非朝夕之积矣,除其弊非一日之功。

  谭纶的奏疏提出了一个办法,整饬军备的办法和标准,现在朝廷不再欠饷,边方以营堡推进,则以营堡考成,效则庆赏,不效威罚,此数年,以求武备振奋。

  开边,战线,就是朝廷给出的庆赏威罚的考成标准,营堡推进,步步为营,九边军镇以营堡屯耕为战法,也不要求杀伤寡众,只要求推进军屯卫所。

  战线,终究是不会骗人的。

  朱翊钧和谭纶聊了很久,最终决定以此考校九边,京营拓土八百里,边军一年拓土十里,考评上上,五里为中,失守为下下问责战败。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这条政令是不顾地方与番夷矛盾的懒政,是皇帝的穷兵黩武,也是目前朝廷能拿出最好的办法,振奋边军,即便是无开拓大功,也要有战守的能力,而不是敌人一来就躲到营堡里,毫无战守之心,而谭纶在奏疏里也没有怪罪边军的意思,之前朝廷经费乏,欠俸严重,一点银子粮食都不给,临战对着天放三矢,就对得起皇帝了。

  手里没把米,叫鸡鸡都不应。

  谭纶非常不喜欢别人把王崇古定性为聚敛兴利之臣,而是换了个各家中性的词语,肩负经济之韬略。

  维持朝廷运转是需要真金白银,米面粮油这些物质基础的,而不是空口白牙,虚文以塞责,空口白牙,是不能让前线军士们卖命的。

  富国强兵,兴文振武,是大明万历新政的两个核心脉络。

  “大司马又要致仕吗?是病了吗?”朱翊钧略显疑惑的问道,谭纶又要致仕,但是大医官说谭纶身体很好,并无异常。

  “心病。”谭纶略显气恼的说道:“前线大捷,跟臣没有分毫关系,可是前线军将阿谀奉承,陛下恩赏不断,臣实在是受之有愧,故此请辞!”

  不让上前线打仗就算了,这边方大捷,还要变着法的羞辱他,说他居功伟业,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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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迁徙五千八百富户至辽东充边

  大明全宁卫大捷和应昌大捷的捷报,没有搞出喜事丧办,前线的将士,戚继光、李成梁、马芳、李如松、麻贵、刘应节、梁梦龙、周良寅等人写了贺表,在贺表里大声的夸赞了谭纶这位大司马,而且不吝溢美之词。

  之所以如此夸赞谭纶,一方面的确是谭纶的后勤搞得很好,户部筹措的粮草需要兵部利用转运司等有司进行转运,后勤做得好,胜仗跑不了。

  按照李如松的说法,朝堂上的明公没有指手画脚,远在千里之外,让某个步营哨所移动三丈,那已经是烧高香了,还保证后勤的通畅,那真的是善莫大焉!

  夸,必须要可劲儿的夸!

  李如松还是那么厌恶朝堂的文官,在他看来,文官里面,他也就服一个谭纶大司马。

  谭纶打了半辈子仗,现在连喝庆功酒都是白水,解刳院的大医官们,在这方面拥有绝对的权威,谭纶这真的是受夹板气,这头军将们夸他就像是在骂他贪天之功,皇帝还不停的恩赏,搞得谭纶心神不宁。

  发乎己者有不忠。

  小皇帝曾经在带着群臣参观后山宝岐殿的时候,曾经就忠这个问题,夹枪带棒的骂过杨博,就问杨博是否忠于社稷、忠于皇帝,最重要的是否忠于自己,发乎己者有不忠,谭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卓越的贡献,却得了如此赞誉,乃是贪天之功,思来想去,唯有致仕一途,保全自己的名声,也保全对自己的忠诚。

  人至少要做到对自己内心的忠诚,才能把自己安顿好。

  君子,治人者也,治己者也,君子能把自己安顿好,也能把天下人安顿好,就是君子。

  谭纶是个君子,所以他对贪天之功的赞誉,忐忑不安。

  “大司马,等阳春三月,戚帅京军将全宁卫周围荡涤一空,边患靖安,大司马代朕去一趟全宁卫和应昌吧。”朱翊钧拿出了老办法,不能亲上战场,能去亲自察闻一趟,也算是参与了此事,毕竟热河、全宁卫,应昌,将会是大明新的军镇,新的边方。

  “臣遵旨。”谭纶一听,也知道皇帝还是不打算让他致仕,让他继续干下去。

  朱翊钧略显疑惑的问道:“大司马,大明为何有匽武之风?正如泰西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那样的疑问,文明、秩序、和平,不过是强权在没有绝对优势打破平衡下的妥协,腓力二世很疑惑,为何大明要兴文匽武,而且被奉为圭臬。”

  谭纶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才说道:“陛下,佳兵者,不祥之器。”

  “黄巢入长安,见神策军穿着华丽,就直接把神策军给抢了,大冬天把神策军的军兵扔到了街上,冻死无数。”

  “啊?”朱翊钧一呆。

  神策军是唐朝中晚期京畿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唐朝的宦官之所以能废立皇帝,也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神策军,这么一支正规军,居然被黄巢的乌合之众给抢了,还扔到了大街上冻屁股,实在是令人惊讶的同时,也觉得很是合理。

  神策军要是很能打的话,也不至于闹到京城六陷,天子九迁的地步了。

  就像大明京营面对李自成的闯军,也是几万男儿齐卸甲,根本没有抵抗,若是京营能征善战,还能让闯贼打到京师吗?

  “黄巢军入寇关中,在长安和官军对峙的时候,双方做买卖,黄巢抓百姓卖给官军,官军就不用拉壮丁了,城防修建也就有人了,黄巢抓百姓贩卖给官军为奴,后来官军一琢磨,为何要过一遍手?索性自己抓了。”谭纶继续说道。

  “做买卖?”朱翊钧又是一呆。

  作为皇帝,习惯了上报天子,下救黔首的京营的朱翊钧,大抵是想象不出这种场面的。

  其实大明也有,边军和北虏做人丁买卖,大明的边军需要点首级功,而北虏劫掠要的是资财,北虏劫掠拿走钱粮,那人头没用了就卖给大明边军,谋求皇帝的恩赏,大明边方百姓,被劫掠后就成为了北虏,而后被当成首级,这种心照不宣的杀良冒功,也是促进侯于赵大明事功法的原因之一。

  谭纶满是感慨的说道:“唐僖宗播迁离开了京师躲避兵祸,大量百姓随行一起逃入蜀中,结果这些百姓堵塞了道路,唐僖宗命令王建为斩斫使,就是披荆斩棘开路先锋,屠杀百姓开路。”

  “唐中晚期就是这样,如果你能把刺史杀了,自己留任,上报给朝廷,不久之后就会得到朝廷的任命状,成为观察使、团练使,如果武德充沛,继续开拓,就会变成节度使,成为一方藩镇。”

  “官贼不分,官不如贼,贼不如寇,寇不如草莽,到了宋时,自然就开始了兴文匽武。”

  “大唐的由盛转衰,未尝不是唐玄宗对军队的失控,导致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陛下,军队是个暴力机构,一切繁琐麻烦和效率低下,很大程度都是为了不让这个暴力机构失控,变成危害江山社稷的祸患根源。”

  马芳为了简单,私自调动了一百军兵做事,就被论斩,若非高拱杨博庇佑,恐有生死的危机,这些繁琐麻烦和效率低下,大抵是为了束缚军队这只猛兽。

  军队失控,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儿,归根到底可以总结为兵祸。

  一方面是历史教训,另一方面则是政令惯性。

  “陛下,戚帅的两本兵书,陛下熟读,戚帅的练兵之法,大抵是第一个谈论练兵之人。”俞大猷忽然开口补充说明,戚继光的兵书和历代兵书不同,戚家兵书,主打的就是练兵,提高军队的组织度,约束军卒,防止发生兵过如剃的惨剧发生。

  俞大猷补充了现在振武的先决条件,没有戚帅的兵书,没有戚继光提出的上报天子,下救黔首,大明振武也是做不到的,缺少行之有效的军队建设手段。

  朱翊钧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那就是大明的振武,其实振奋的还是京营,而不是边军,边方的糜烂,可能也是朝廷故意为之,防止藩镇做大是一方面,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也是一方面。

  而边军承担的是日拱一卒的职责,不要求攻伐,只要求战守,而谭纶提出的边军振奋奏疏的内容,也是老办法了。

  宋朝就曾经用这种步步为营,日拱一卒的办法,差点就把西夏给灭了,若不是司马光用人生最后的时间,把土地还给了西夏,若不是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西夏就要被这种法子硬生生给玩死了。

  “总理漕储都御史胡执礼,言江南改折之利,请每岁会计以改折三分为常,户部覆奏,太仓所积足支六年,漕粮海运,已成大势,部议否决此条。”吕调阳作为首辅,继续主持着廷议,说到了一件趣事。

  漕储巡抚说江南漕粮四百万石,改三分为银纳,理由是耽误河漕,大明去年海漕的运力已经从一百万石增长到了三百万石,这个运力在今年还会飙升,剩下这点,胡执礼说干脆折银算了,把河槽让给百姓商贾经营所用。

  户部说,太仓的积蓄足够六年用了,而且漕粮海运已经有了大成之日,不必急于一时,今年运力足以承担起江南漕粮的运输了。

  这一条本来就是日常事务奏闻陛下,但户部一句所积足支六年,可见其阔绰。

  要知道隆庆年间,大明每年度支只能做到三月,之后九个月全都是欠着,至于什么时候给,怎么给,完全没有章程,而现在,大明真的很富裕,朝廷存了六年的度支所用,这还是在连年征战的情况下。

  去岁十万大军北上,靡费极重,一应粮草等物折银,就要超过百万两白银了。

  朝廷负担得起,甚至没有把这件事专门拿到廷议上议论,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值得,北虏、倭寇、西南莽应龙的东吁王朝,已经够让大明头疼了,这北虏和东夷建奴合流,大明花的可不就是这一百万白银了。

  “去岁八月彗星初见西南,至十月,光明大如盏,芑苍白色长数丈,繇尾箕越斗牛、直逼女宿,刑科给事中尹瑾、佥都御史高维崧论劾阁臣王崇古不端,聚敛兴利,天人震怒,阁臣,当天下之重任,身系四海之具瞻,必正已,而后可以正百官、正万民。”

  “陛下批曰:不得胡搅蛮缠,带着眼睛去午门预约望天镜观星,天人哪来的那么大气性。”吕调阳又拿出了一本奏疏,说完嘴角就浮现出了笑意。

  上一次客星犯主座,张居正和皇帝都好一顿的折腾,现在轮到皇帝折腾这帮言官了。

  贱儒总是讲一堆似是而非有道理的屁话,进而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

  在万历五年,张居正的父亲张文明病逝,张居正丁忧风波,再迭加上大彗星出现在西南天,一场波及整个大明的朝堂倾轧开始了,整个斗争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天象加法三代之上丁忧,张居正非常的被动,但是他又不得不留下。

  而现在,张居正在西山当老祖,这个斗争还没开始,就平静了下来。

  张居正到底是离开了朝堂,大彗星的天象就转嫁到了王崇古的头上,王崇古成了抗雷的那一个,对王崇古的弹劾又开始变多,皇帝十分认真的回复了,无论是什么理由,陛下都不是简单的画个叉,而是细细阐述理由。

  陛下和贱儒的争锋中,陛下始终占据着巨大的优势,皇家格物院的那台望天镜,就像是横在贱儒心里的那根刺,狠狠的刺痛着贱儒们的那颗脆弱的心。

  “户部尚书张学颜领户部部议上奏,有违法私铸及势豪射利阻坏钱法者,重治之。”吕调阳说起了今天另外一个议题,张学颜履任户部尚书,而王国光兼领户部尚书入阁,王国光的政治许诺是钱法,而张学颜的许诺是天下清丈,没有获准,而张学颜将火烧向了私铸。

  “陛下容禀。”万士和一脸为难的说道:“陛下,自古以来,未尝有私铸而不重治之朝,唯独我皇明,自建极以来,从未威罚私铸。过去钱法晦暗,皆仰赖商贾兴贩私钱至京,势豪贱买射利遂至钱价顿减,还请陛下明察。”

  秦汉魏晋隋唐五代宋元,私铸者死,汉武帝时候甚至废除了藩王铸钱的权力,任何人私铸,都是死罪,藩王不说九族,毕竟藩王的九族里有皇帝,一般都是令其自杀。

  唯独大明朝,私铸不重治也就罢了,甚至不禁私铸。

  大明朝廷铸钱,一年几千万钱,就几万贯,根本不够民间使用,现在大明已经开始加班加点的铸钱了,所以对于私自铸钱之事,就该严查到底了。

  张学颜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十文铜钱,摆在了桌上,开口说道:“私钱多为铁钱,而且不足重,百姓深受其害,民间用宋钱不用铁钱,私铸不过为谋私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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