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
朱高煌轻轻摇头。
“漠北地域辽阔,人员稀少,而游牧民族又常年居无定所。”
“太祖数次征讨北元,北元王庭携众而逃,固然是大胜,但无法灭根。”
“我们真正击溃北元,北元对我方避战,由正面战场转为游击,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倘若游牧利用战略纵深,执行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战术。损耗的反而是我大明国力。”
朱高煌语惊四座,朱棣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听这语气,北征不但没有好处,甚至打赢了后患无穷?
这个老四,说的好像还挺对?
说话难听就算了,还没发反驳!
“我大明国力数倍于他,还只能被动防守不成?”
朱棣脸色有些不善,语气也沉了下来。
朱高煌淡淡一笑,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
“上面只是提出问题罢了,接下来,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想彻底安稳北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漠北设立府县制度,对漠北进行真正意义的统治,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
朱棣一怔,这又绕回来了?
“老四,你刚才也说了,漠北土地贫瘠,经济上得不偿失,并且民风彪悍,统治代价恐怕也不会太小。”
“更何况漠北人口稀少,哪怕我们设立府县,千里孤城,一旦发生战乱,岂不是自掘坟墓?”
看着一脸疑惑地朱棣,朱高煌终于露出了笑容。
真正的老师,不是填鸭式教育,而要循循善诱,启发学生自己发现问题。
自己老爹,在治国这件事上,也算是个合格学生了。
“土地贫瘠,那要看会不会利用!”
东北号称北大仓,松辽平原的黑土地,你说他土地贫瘠?
无非是冰天雪地下的平原无人发现,外加没有抗寒的农作物罢了。
大豆早已在国内普及,玉米和土豆就在一海峡之隔的美洲。
废地还是沃土,全在朱高煌的一念之间。
“民风彪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有异议的杀掉,其余迁进来跟汉人通婚就好。”
朱高煌早就超过了陆地神仙境界,对人命的理解也与众不同。
有异议?砍了就好了。
安抚是为了防止叛乱内耗国力,倘若翻手之间就能平定四海,又怎么会怕他叛乱?
更何况漠北孕育了将来的大清,女真已灭,保不准还会诞生第二个。
能招安就招安,不能招安就全砍了,我华夏,最不缺的就是人。
“至于战略意义,最多再过十年,漠北必将成为我们贸易的中心!”
明朝的航海技术并不先进,横跨太平洋的可能性不高。
倘若能从辽宁港出发,北上沿途补给,从白令海峡附近进入美洲,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朱高煌下的,是一盘大棋。
是一盘跨越时代和地域,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大棋。
“老四,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利用漠北的土地来耕种?”
朱棣听的云里雾里,但是这第一句,他是听懂了。
华夏人自古就一个爱好,那就是种地!
如果漠北能种地,那就打他丫的!
“北不但能种地,成效还远高于大明的任何地方!”
“漠北的那些渔猎部民你来处理?”
“我来处理!”
“你有办法把漠北经营成丝绸之路这样的战略要地?”
“我有办法!”
朱棣和朱高煌一问一答,屋内的气氛也是愈发热烈起来。
朱高煌本来对大明帝国的兴衰并不感冒。
自己不过武功厉害了点,他没兴趣做什么千古一帝,华夏圣君。
但如今曌儿绑定了大明国运。
大明兴盛,她的实力自然水涨船高。大明衰落,她也会跟着病魔缠身。
为了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反正闲来无事,统一世界又如何?
...
“小鼻涕,你觉得老四说的话如何?”
从燕王府出来,朱棣整个人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燕王,有千古一帝的潜质...”
小鼻涕思索再三,也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毕竟是我儿子,虎父无犬子嘛!”
朱棣仰天大笑,整个人的心情也是极为舒(abcb)畅。
......
“爹爹,爷爷让我全权负责这次北征,是什么意思?”
曌儿盯着朱高煌,有些不解的问道。
“意思就是你要立大功了!”
朱高煌轻笑一声,捏了捏曌儿的小脸蛋。
“曌儿都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自然要多历练历练。”
朱高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朱棣嘴上说着要曌儿负责北征,自己全力辅佐。
曌儿才多大?
就算融合了国运,实力到了半步陆地神仙,也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
让她揍几个宵小还行,统帅北征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交到她手上。
“这个老狐狸,又开始折腾我了...”
朱高煌苦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给他这个担子,他是铁定不接的。
每天听听小曲,练练武,偶尔搞几个小发明维持大明国力不好吗?
但曌儿刚被册封为永乐郡主,用的还是册封太孙的流程。
绑定了大明国运,偏偏还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逢担子必挑。
自己这回想偷懒都难了。
朱棣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上午刚谈完,下午圣旨就到了。
“永乐郡主朱曌接旨!”
“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乐郡主初立,今特委以北征重任,以示历练,燕王朱高煌为佐,六部均归其调遣....”
圣旨还没听完,朱高煌嘴角一抽,脸色一下黑了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连弩和重铠初铸,今年是铁定北征不成的。
一个北征的担子已经够重了,这下好了,从今年开始一直到明年北征,六部均归其调遣。
听起来不错,归其调遣,权利挺大。
但是倘若在这期间出了什么毛病,那也得他来擦屁股啊!
明面上是北征,实际上是直接甩给了曌儿一个监国的大担子,自己还必须全心全意辅佐。
怪谁?还能怪自己的宝贝女儿绑了国运不成?
“臣接旨。”
“臣..臣接旨。”
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看着自己宝贝女儿这么跃跃欲试的模样,朱高煌也不忍拂了她的兴致。
十二年都没有好好照顾她,好不容易找回来。
可不得当个小祖宗供着?
“爹爹,那我现在是不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郡主了!”
曌儿连眨着眼睛,神色也露出了久违的小姑娘欣喜之色。
本来有些郁闷的朱高煌看着面前欢呼雀跃的曌儿,心情也转阴为晴。
“是,曌儿以后就是万人之上的小郡主了,有什么事情,爹爹帮你处理!”
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轻轻的敲了敲曌儿的小脑袋。
“嫣然,这诺大一个燕王府,只有一个下人,恐怕日后会忙不过来。”
“从今天开始,你专门照顾曌儿的起居即可,顺便再招一批下人吧。”
朱高煌思索片刻,扭过身去,对着上官嫣然吩咐道。
以前他们父女俩不参与政务,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拜访。
如今曌儿揽下了一年的“监国”重任,恐怕日后的燕王府,要门庭若市了。
人一旦多起来,燕王府就上官嫣然一个下人,恐怕要跑断腿了。
“遵命。”
上官嫣然微微行礼,眼神也有些黯淡。
以前只有自己一人,朱高煌的饮食起居也都是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