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徐妙锦有些不甘的争取声,惨遭朱高煌直接无视。
“殿下,江浙是我老家,但这次,恐怕我帮不上什么忙。”
于谦紧随其后,有些紧张道。
自己来燕王府不过短短数日,燕王整日就把自己带在身边。
刚入宫面圣,转眼南下江浙,又是自己随行?
虽然感慨燕王的知遇之恩,但自己对白莲教,好像真帮不上什么忙。
自己一介书生,面对这等乱党,多少有点有心无力。
“哦?先前赶尸人的想法,不就是你提出来的吗?”
朱高煌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少年。
二十年后,打响北京保卫战,驳斥群臣的于谦于少保。
现在居然担心自己没用?
“殿下说笑了,往日里杂书看的多,自然又一些胡乱想法。”
于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讪讪道。
“自谦是好事,也要相信自己。”
朱高煌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华夏长久的谦逊守礼传统,在眼前少年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年方十五,对家国大事的见解鞭辟入里,却依然缺乏自信。
得亏自己是个穿越者,知道他日后成就不凡。
过度自谦,换来的可能是错失良机。
“回房准备一下,明早跟我一起南下。”
朱高煌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扭身离去了。
时势造英雄,他肯定不能再搞一出土木堡之变。
想要早日让于谦独当一面,也只能靠自己来带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眼下这些接二连三的动乱,是挑战,更是机遇。
“谢...谢殿下信任!”
于谦看着朱高煌离去的背景,眼神颇为复杂。
见面不过数日,燕王就对自己多有提携。
短短两三次的问答,甚至入宫面圣,都会问自己的看法。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不外如是。
“士为知己者死。”
月色如水,于谦沐浴在月光中,喃喃道。
“娘,儿得遇贵人,您若是在天有灵,也会为孩儿高兴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朱高煌起了个大早。
略微洗漱后,直奔正门而去。
“嫣然,备一辆马车,一点盘缠。一个时辰后我跟于谦启程南下。”
大门口,上官嫣然正指挥几个下人打扫卫生。
朱高煌看着井然有序的情景,心里倒放宽了不少。
“殿下,这么早?”
“不等郡主和妙锦姐姐起床,打个招呼再走吗?”
上官嫣然听到身后的声响,有些讶异的回头道。
现在天刚蒙蒙亮,朱高煌就要忙着要出发。
南下一个来回,少说都要月余。
且不说徐妙锦有什么想法,曌儿自从来了应天,还从未跟他分开过。
“夜长梦多,况且就小姑那个性子,这次南下不带她,恐怕又要闹上很久。”
“曌儿已经长大了,平日里有你照顾起居,小姑保护她安全,还有朱瞻基那小子辅佐她政务。”
“我也该放手让她自己历练历练了。”
朱高煌淡淡的摇头,出言道。
曌儿近一年来,已经逐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眼下被册封郡主,又兼任北征重任。
自己已经帮她配好了左膀右臂。
至于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还要看她自己。
雏鹰也要经历风雨才能成长。
自己这个当爹的,也不能完全大包大揽。
“是。”
上官嫣然微微屈身,做了个万福。
“嫣然,燕王府这些琐碎的事务,当真完全依仗你一人。”
朱高煌看着短短两三日就井然有序的下人们,有些慨叹道。
下人们签契卖命,与寻常王府别无二致。
如今燕王府面目焕然一新,这些成效,全凭上官嫣然调教有方。
久居风月,她自然比常人更懂人情世故。
赏罚分明,一视同仁,事必躬亲。
做事情井井有条,待人也进退有度。
这些东西,朱高煌自然看在眼里。
徐妙锦,上官嫣然,再加上前几日里忽然开了窍的朱瞻基,也是他放心离去的底牌。
上官嫣备马,他正好顺势去叫于谦起床。
刚走到于谦的偏院,迎面就劈来一剑。
这一剑歪歪斜斜,毫无章法,力道也不知歪到了哪里。
朱高煌屈指轻轻一弹,长剑就高高飞起。
一直弹了三丈多高,才直挺挺的插回地面。
“` .于谦,你大清早不晨读,怎么还舞起剑来了?”
朱高煌眉头皱起,看着面色通红的于谦,开口道。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于谦看清来人,顿时有些惊慌,忙不迭的跪了下来。
“草民想到今日就要出发捉拿白莲邪教。”
“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怕拖了殿下后腿。”
“古有祖逖闻鸡起舞,我就想效仿一下...”
“哪想到险些误伤了燕王殿下...”
看着眼前满脸羞愧的少年,朱高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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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临时抱佛脚最为不可取。”
“人各有所长,勇武并非是唯一的选择。”
朱高煌目光望向远处,语重心长道。
“欺压乡里的地痞没准身怀绝技,仗义执言的老妪也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万军在手的将军会叛军投敌,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会誓死抵抗。”
“这一切,跟有没有实力,又有何干?”
朱高煌淡淡的几句话,如平地惊雷般炸落在于谦耳旁。
是啊。
二十年后。
大军兵临城下,满朝文武,力主抗敌的,竟是一文弱书生。
灭国亡种之时。
站起来作为民族脊梁的,也并非力拔山兮的武将。
是文是武,又能如何呢?
“殿下教育的是,是于谦目光短浅了。”
于谦脸色有些涨红的收剑立定,如同学生听夫子训话般站在一旁。
“罢了罢了,一点防身的功夫还是要会的。”
“等到了钱塘,我再教你几招防身吧。”
朱高煌摆摆手,淡淡道。
“殿下...要传我武艺?”
于谦双眼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怎么,你不想学?”
朱高煌眉头一挑,疑惑道。
“燕王武艺天下无双,草民自当拜谢。”
“只是如今时日紧迫,恐怕难行师徒之礼...”
于谦闻得朱高煌的话,连忙矢口否认,有些犹豫的解释道。
华夏自古尊师重道,拜师学艺天经地义。
学术各家各派之间尚且敝帚自珍,讲究的就是一个技不外传。
武学别说直接教了,偷学其他门派的武学都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