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15节

  言罢,刘荣面上笑容缓缓敛起,略带严肃的望向刘余。

  “唔,一万。”

  老三刘淤则是苍白着脸色,一边擦着脸颊两侧的汗滴,一边紧紧握住手中的布袋,目光死死锁定在刘荣那一排万字牌。

  “不,七条。”

  “——梁王叔天真烂漫,馆陶姑母利欲熏心;”

  四方打听之下,栗姬拒绝刘嫖的联姻请求,梁王刘武与刘嫖私会,天子启即将削藩,以及少府再次拨付粮草军械给梁国等等信息,被迅速串联在了一起。

  而后,便满是温和的对刘余一点头。

  “去的多了,又送了些绝传的古籍孤本,梁王叔便也相信我这么做,是想为自己谋条后路了。”

  等得出结论,大半个朝堂都亚麻呆住。

  “老二那边,事儿都办妥了?”

  打出一张牌,刘荣头都不抬发出一问。

  说着,刘荣不忘自嘲一笑,面前的牌也已经被码齐,新一轮的牌局也随之开始。

  见大哥又胡了把牌,老二刘德只苦笑着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乒乓球大小的扁状金饼,将其掷上牌桌。

  “四条;”

  “拿钱拿钱~”

  “——虽不合孝道,却最是符合常理。”

  “一开始,梁王叔还以为我是探子;”

  “但皇祖母,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选皇祖母,那就是迫于太后淫威而屈服,绝无人君之相不说,还很容易被皇祖母猜忌,甚至最终坏了父皇的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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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皇祖母那里,本就不可能喜爱我到逼迫父皇,非立我为太子……”

  “我汉家,虽说是东、西两宫共治天下,但宗庙、社稷,总还是父皇的。”

  “天子和太后之间,必须得罪一个——这,并非是个很难得抉择……”

第19章 做大哥的

  随着刘荣话音落下,原本还能听到木块碰撞声的牌桌之上,只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二刘德含笑看着大哥刘荣,面带赞同的点了点头。

  老三刘淤不知是输得太多,还是仍旧不能将四弟刘余当自己人,望向刘余的目光中,隐约带着一丝审视。

  而老四刘余,则是在刘荣诚恳的目光注视下,面色阴晴变幻许久,才终洒然一笑。

  “是……”

  只是申屠嘉仍旧是那副跪地拱手,满目哀怆的神态,似是仍在祈求天子启。

  “咳咳,九岁多啦,不小啦……”

  “稍微了解了解男女之事……咳咳咳……”

  此言一出,刘余当即心下了然,望向刘荣的目光中,也不由带上了些许复杂。

  只是这抹复杂,仅仅是出于刘余对弟弟的关切,以及对心目中,大哥刘荣伟岸形象崩塌的茫然。

  “今天,就到这里吧。”

  “若是有万全准备,都不需要陛下筹谋布局,老臣便会一马当先,力主推行《削藩策》。”

  除了天子启、丞相申屠嘉,整座宣室殿内,便再也不见第三道身影。

  而在牌桌前,望着大哥离去的背影,皇四子刘余抱着怀中竹简的手紧了紧,嘴角之上,也悄然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卜家说,相面之术,分相地、相人、相兽。”

  “碰巧得了卷《秦廷秘闻》的残卷,权当是话本看看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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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崇倡简朴之风,兄弟们的日子,怕也松快不到哪儿去。”

  ·

  “哦,对了;”

  这一下,不单是刘余面色剧变,便是一旁的老三刘淤,都有些按捺不住伸手讨要的冲动了。

  “至于老九……”

  “——吴王刘濞,是必定会反的啊?”

  “其国富,其民众,其兵强!!!”

  “但如今的汉家,还万万承受不起一场波及大半,乃至整个关东的诸侯叛乱呐……”

  “就先这样吧,若是想玩儿,你们留下玩儿就是。”

  “鱼、鱼与熊、熊掌、不、不可兼、兼得。”

  “该忙正事儿喽~”

  “——拿这些钱去少府,给老五打一把好弓。”

  第一个分歧,是天子启觉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申屠嘉却觉得谋定而后动,应该后发制人;

  “若不去一趟,都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儿……”

  御榻之上,天子启满是疲惫的揉着额头,却还是压不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而在殿中央,丞相申屠嘉拱手跪地,面上神情满是哀戚。

  言罢,刘余又似是下定决心般,含笑一点头,将面前的牌往前一推。

  “我得去趟宣室。”

  “老七好辩论,这卷残卷也不知出自何处,讲的是那场关于‘白马非马’的名辩。”

  话说一半,刘荣只略带些害臊的摸了摸鼻尖,朝刘余怀中,那最后一卷竹简一昂首。

  不知沉默多久,终还是天子启将手从额角放下,又极尽疲惫的长呼出一口浊气。

  “喏,这卷《相狗经》,当是能供老四闲时解闷了。”

  便见刘荣接过竹简,旋即如数家珍般,一卷一卷递到刘余手中。

  但对于困居深宫,理论上没有机会走出宫墙的众皇子、姬嫔而言,这种不知来由,且讲述前朝宫廷秘闻的类小说,不说有价无市,也起码是可遇不可求。

  “老四用于怡情尚可,断不可沉迷此道。”

  刘荣话音未落,刘余那本还带着些许局促的面容,只陡然间绽放出一阵狂喜!

  刚要开口表达谢意,却见刘荣好似一位正在整理书籍的文吏般,低头再抓起一卷竹简。

  “总要有、有个、抉择,取、取舍……”

  最普通不过的屁胡,也算是表明了刘余,以及刘余背后,众皇子兄弟的立场:大哥吃肉,老二老三啃骨头,我们兄弟几个,喝点儿汤就行。

  “老五历来尚武,又整日里嚷嚷着,没有趁手的强弓。”

  “凡世、世间事,多、多难、两全;”

  很显然,君臣二人之间的坦诚交流,并没能取得什么积极地成果。

  “老二啊……”

  “他吴王刘濞,怎么可能不暴起篡逆?!”

  《秦廷秘闻》,并非是什么名家所著,甚至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又有多少是真的;

  ·

  ·

  ·

  未央宫,宣室殿。

  ·

  “偏那吴王刘濞,是父皇入继大统之后一手扶持,又是许其卤海得盐,又是允其开山得铜、铸铜为钱的强藩!”

  在刘余满是感激、刘淤略带幽怨的目光注视下,刘荣又将最后两卷竹简一股脑塞进刘余怀里。

  “——丞相入宫觐见,可是已经有好几个时辰喽~”

  “——是必定会为王太子报仇的啊!!”

  “老六怕生,不怎么与人交谈,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这般关乎宗庙、社稷的大事,朕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还要等他吴王刘濞叩关函谷,方后发制人吗?”

  “丞相,怎么就不明白呢?”

  好话坏话都说了个遍,天子启已然是口干舌燥,只烦躁的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沫。

  “——不过鸡犬之类,终非正道。”

  语带慵懒的说着,刘荣甚至还不顾形象的伸了个大懒腰,才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朝着宣室殿的方向走去。

  “正是因为关乎宗庙、社稷,陛下,才不得不慎之又慎呐……”

  多少有些冒昧了吧?

  但换个角度说,这虽然不像皇长子会干的事,倒也很符合做大哥的……

  一声招呼,老二刘德应声而起,见刘荣朝自己微一点头,便折身而去,不多时又带着几卷竹简而来。

  这,便是说到了天子启和申屠嘉的第二个分歧。

  嘴上说着,刘荣手上,也将那足有拳头大小的布袋拿起,不轻不重的放在刘余身前。

  而这第二个分歧,便是天子启认为《削藩策》推行之后,基本只有吴王刘濞是铁定会反的,其他藩王则大都会观望。

  “平日里听老二说,老四喜犬类?”

  ——做大哥的,给小弟搞黄书?

  “杀死王太子的仇人,此刻正端坐在未央宫宣室正殿的御榻之上!!!”

  体会到刘余这层深意,刘荣只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深深凝视向刘余目光深处。

  只是作为丞相——作为汉家社稷实际上的管理者,申屠嘉更为深切的知道:齐系、淮南系诸王,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思;自太祖高皇帝以来,便愈发不受长安监管掌控的关东,又烂到了怎样骇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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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诸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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