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2171节

  鞭子依旧朝着在木桩上扭动的严翰不停挥去。

  严翰张大嘴巴,滚烫的辣椒水与伤口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声,连呼吸都被迫屏住,脸色涨得通红。

  直到鞭子再次落下,他才勉强恢复知觉,身体剧烈扭动起来:

  “说说说!我说!我说!”

  “是赵勉!是赵大人让我们这么干的!我们哪有胆子对抗朝廷啊”

  伴随着哭嚎,杜萍萍抬了抬手,长叹一声:

  “好了,停吧,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是!”

  严翰哆哆嗦嗦地开始供述,吏员们一笔一画仔细记录。

  杜萍萍听了片刻,察觉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当即喝问:

  “说别的!你动用的五十五万两银子,是从哪来的?”

  “我”

  严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是小人自己的!是小人的家业!”

  “放屁!”

  杜萍萍猛地站起身,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的商行满打满算也只值五万两银子,哪来的五十五万两?

  不用本官多说,你心里清楚,

  是当地有人给你出钱了,对吧?

  把那些人说出来,本官就不为难你,

  还会让人给你治伤,如何?”

  说着,他轻轻扯住严翰胸口一块已被烫得脱落的皮,

  没多言便狠狠往下一拽,起初是烫伤后的惨白,紧接着便渗出鲜红的血,细密的血珠不停往外冒。

  严翰浑身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不不是没有人支持我”

  杜萍萍眼中阴霾一闪而过,咬牙切齿地再次狠狠一拽,沉闷的空气中,响起无声的撕拉

  一大块皮肉被硬生生扯下,耷拉在严翰胸口。

  “啊!饶命!杜大人饶命啊!”

  杜萍萍接过一旁吏员递来的盐盒,

  一边拿着小勺往严翰的伤口上撒盐,像是在加调料,一边说道:

  “本官知道你顾忌家中妻儿,

  但你也该想想,你若是不说,他们也会被视作逆党,

  等日后夷三族时,少不了他们。”

  严翰猛地抬头,满脸血水与汗水的脸上写满恐惧,瞳孔剧烈颤动。

  杜萍萍见他这般模样,忽然笑了:

  “难不成你真以为朝廷是善男信女?

  既然敢做谋逆之事,早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你不说也无妨,本官已经派人去杭州府了,

  到时候把你的妻女都带来京城受审,不信你不说!”

  “说!我说!!不要.杜大人,求你不要为难她们!我有钱我给你钱!!”

  杜萍萍将手中盐罐一丢,骂道:

  “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老实交代,每一个给你钱的人都要记清楚,差一个.你就等死吧!”

  “是是是我交代!我交代!一切罪责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与他们无关!”

  严翰急忙说道。

  “对了,刺杀陆大人、周霖的事,不是你干的吧?”

  杜萍萍话锋一转。

  “不是!不是!大人,我连朝廷有这等军械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我干的!”严翰连忙摇头。

  “哦~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杜萍萍面露恍然,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严翰满脸茫然。

  “算了,本官换个问法,有没有军中人给你送钱,让你来谋逆?”

  此话一出,不仅严翰脸色骤然森冷,

  连在场的锦衣卫都猛地抬头,神色大变。

  在此次风波中,所有人都默契地控制着矛盾规模,从未将矛头指向军中。

  可现在.

  在场的吏员多是聪明人,眼中精光一闪,又悄悄低下头,

  他们明白,这是杜大人为了稳固自身地位,准备扩大矛盾,

  既是为了稳住当前权势,也是为了投上所好。

  “说!”

  杜萍萍一声暴喝,猛地打断众人的思绪。

  严翰被吓得一哆嗦,眼中的恐惧一闪而逝。

  此刻就算想推脱,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都是人,既然商贾、官员不愿去冰天雪地的北方,

  那些整日披甲操练的军卒,自然更不愿!

  “大人,别再问.别再问了”

  严翰忽然觉得一阵委屈,心中满是后悔,

  当初为何要做这个出头鸟,为何要当别人手中之刀?

  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悔不当初。

  杜萍萍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淡淡道:

  “谁出钱了.老实说。”

  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严翰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开口:

  “我只知道一个人,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谁?”

  杜萍萍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呼吸也变得急促。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

  他也只能往前走!

  若不继续查下去,接连两次刺杀都抓不到真凶,

  不仅毛骧难逃一死,他自己也会被牵连。

  像他这般孤臣,唯有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向前,才能有一丝生机。

  牢房中陡然陷入寂静,

  在场吏员虽各忙各的,注意力却全集中在严翰身上。

  严翰并未察觉气氛的古怪,

  只觉得身上的疼痛快要将他吞噬,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三个月前,有一笔钱通过中都的平沙商行进入我的工坊,

  名义上是购买成品蚕丝,实则通过各种渠道,悄悄送进了京城。”

  “多少钱?是谁给的!”杜萍萍追问。

  “七万两,是中都的红叶造船坊。”

  杜萍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搜刮遍整个脑海,也想不起这红叶造船坊的底细。

  但他清楚,既然是造船坊,必然在朝廷有登记,朝廷对这类关乎民生、军备的产业,管控向来最严。

  “来人!去查!查这造船坊背后的东家,查他的所有背景!”

  “是!”

  吏员匆匆离开,杜萍萍冷冷看了严翰一眼,留下一句话:

  “你最好没有说谎,否则你的三族就全完了。”

  说罢,他转身踱步离开,步伐匆匆。

  杜萍萍回到衙房,浑身的血腥气将房中的淡雅气息驱散得一干二净。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眼中的凶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疲惫。

  他将双脚搭在桌上,手掌撑着额头,

  看着自己明显瘦了一圈的肚子,缓缓闭上眼睛。

  太难了。

  代掌锦衣卫后,他非但没感受到权势滔天,反而如履薄冰,像是走进了死胡同,

  前有追兵,后有猛虎,处境尴尬至极。

  权势没捞到多少,麻烦却多到数不清,

  放眼京城,到处都是惹不起的人,

  既不能抓,也不能审,甚至连问都不敢多问。

  杜萍萍此刻不禁怀疑,

  自己前后待的,同一个锦衣卫吗?以前他可是横行无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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