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越一边说,一边压低声音,
“说句实在的,刘公今年都八十了,年纪大了,
就算由他主持修史,真正做事的还得是许兄你这等年轻人。
这翰林院的年轻人里,还有谁比连中六元的你更合适?”
许观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左思右想,也没找出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
修史向来是老中青三代合力,
为的是以老带新、传承学问,自己无疑是年轻一辈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里,许观反倒平静下来,拱手道:
“多谢孔兄告知,许某感激不尽。”
“哎~我今日找你,可不是为了说这个。”
“那是为何?”
“清风茶馆那边传来消息,苏先生过些日子就要离京了,我特地来叫你,咱们一起去茶馆。”
“什么?离京?”许观面露震惊,心底莫名空落落的。
孔越见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挑了挑眉:
“许兄啊,是不是久无女子相伴,心痒了?
无妨,今日喝完茶,我带你去莲花楼消遣,
你看看你,脸上都冒痘了,总这么憋着可不行。”
“不不不”许观连连摆手,急切追问,
“苏先生为何要离京?”
“这我哪知道?消息就是这么传的。
你不是跟她相熟吗?直接去问啊!
不是我说你,凭你的身份名头,
这京城女子还有谁能拒绝你?得大胆些。”
许观看着孔越,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眼前这人常年混迹市井,举手投足不像读书人,反倒带着几分地痞气,可偏偏他就在翰林院任职。
这种反差实在怪异。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思绪,沉声道:
“多谢孔兄告知这个消息,今日你我一同去饮茶,我请客。”
“成!就等你这句话!喝完茶去莲花楼,也得你请!”
孔越毫不客气,语气里满是豪爽。
许观无奈摇头,这番豪爽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请客呢。
秦淮河畔,清风茶馆。
夜色已沉,清风拂过,给茶馆平添了几分清冷。
可楼外却热闹非凡,不少读书人早早赶来,候在这里,只为一睹苏先生的才情。
这几日,整个秦淮河乃至京城,都在传苏晚的名声。
如今又传出她要回苏杭的消息,
连原本不感兴趣的人,也想来凑个热闹。
这些人平日无所事事,不用上工也有花不完的钱财,
每日四处寻觅的,不过是些新鲜趣致的人和事。
终于,清风茶馆开门。
茶客们蜂拥而入,宽敞的大堂很快坐满了人。
各色茶点摆上桌,小厮们穿着整齐的衣衫在人群中穿梭。
不少人看向最前排的雅座,面露疑惑,
这是给谁留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吆喝:
“翰林院许大人到!”
许大人?
不少人闻声回头。
一些商贾面露疑惑,不知这许大人是谁,
但在场的读书人大多瞪圆了眼睛,
是许状元?他居然也来了!
只见一名二十多岁、留着细密胡须的年轻人缓步走进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便径直走向最前排的雅座。
掌柜的亲自上前招待,笑着问道:
“许公子,今日还是碧螺春?”
许观点了点头,又看向身旁的孔越:
“你喝什么?”
“跟你一样,不挑。”
掌柜的笑着应下:
“那两位公子稍等,茶马上就来。”
就在掌柜转身要走时,许观拉住了他,好奇追问:
“苏先生要离开京城的消息,是真的吗?”
掌柜地笑了笑,点了点头,面露惋惜:
“许公子,是真的,苏先生母亲的忌日快到了,
东家给苏先生安排了车马,让她回乡祭拜。
虽说苏先生如今家道中落,却是书香礼仪之家出身,
我们东家虽是粗人,也格外敬重这份心意。”
“原来如此.”许观连连点头,又问,
“什么时候动身?”
掌柜的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观一眼,轻声道:
“原本今儿下午就要走,可苏先生说要多等一晚,说是还有位故人没见着。”
这番平淡的话,却像一把小剑,狠狠扎进许观心里。
他呼吸骤然一停,心底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这个故人,会不会是我?
她在等我?是想和我告别吗?
一瞬间,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让他心烦意乱,这种慌乱,连当年殿试时都未曾有过。
等他回过神,掌柜的早已转身离开,只剩一个背影。
一旁的孔越见状,笑着调侃:
“看看,我就说吧!
以许兄的名头,这秦淮河的女子还有谁拿不下?
这苏先生啊,分明是对你有意!”
“真的吗?”
许观眼中闪过几分疑惑,忽然又有些不自信起来。
孔越对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颇为不齿,嗤笑一声:
“不中意你,难道中意我?”
许观仔细一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暗自嘀咕,
也是
清风茶馆的二楼,比一楼更显幽静。
靠窗的位置挡着一层暗纹纱帘,夜风从缝隙钻进来,带着秦淮河的潮气,卷得纱帘轻轻晃动。
沈正心的手按在苏晚的纤细腰上,她身上的锦缎衣料早已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单薄的背上。
他下巴抵着她的肩窝,呼吸粗重,目光透过纱帘缝隙,落在一楼正襟危坐的众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你看看他们这么多人对你痴心一片.”
苏晚的脸颊泛红,指尖紧紧攥着窗沿的青铜雕花,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东家.楼下有人”
“怕什么?”
沈正心嗤笑一声,手上力道又重了些,
“这窗缝这么窄,他们只看得见你的清高,看不见你现在的模样。”
他俯身在苏晚耳边,热气喷在她的耳后,语气里满是掌控的快意:
“老子就喜欢这样,把别人的梦中情人压在身下,
看着他像傻子似的围着你转。
等会儿下去,好好办事,
问问他连中六元,背后是谁在给他铺路,
再问问他在醉仙楼说的那些话,是谁教他说的。
别露破绽,他现在对你心软,正好趁这个时候,把他的底都掏出来。”
苏晚闭了闭眼,轻轻点头:
“奴家记下了。”
过了一会儿,沈正心停下动作,等了一会,才满意地抽身离开:
“去换身衣裳,别让人看出端倪,记住,你是苏杭来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