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兼了户部侍郎,是不是能更快推进宝钞的事?”
陆云逸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他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又扫过眼前的众人,沉声道:
“陛下的恩典,做臣子的要记在心里,
殊荣越多、职衔越重,责任就越大。
至于户部侍郎一职,依我经验,顶多能名正言顺地看看户部的文书罢了。”
“那也够了!”汪晨攥了攥拳,
“若是能看到宝钞提举司的往来账目,咱们制定方案也能更精准。”
刘思礼频频点头:
“的确如此.”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名小吏急匆匆冲进院子,对着刘思礼高声喊道:
“刘大人!宫里的周公公来了,
说有圣旨要宣,已经在衙门门口等半天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怎么又来一道圣旨?
蔡启瑞手里的拂尘顿在半空,眼里满是诧异:
“周谦?他来给刘大掌柜宣旨?”
邓瑾也收了笑意,挠了挠头:
“刘大人也有旨意?”
刘思礼自己也愣住了,旋即心中涌上一阵狂喜,莫不是.
“诸位稍等,我去看看。”
“同去!”
众人刚走到院门口,
就见一个穿绯袍的太监站在那里,正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周谦。
他手里捧着一卷明黄圣旨,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见刘思礼出来,周谦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着笑:
“刘大人,可算把您等来了!”
刘思礼连忙躬身行礼:
“周公公客气了,不知公公今日来,是.”
周谦晃了晃手里的圣旨,语气瞬间郑重起来:
“陛下有旨,宣鸿胪寺卿刘思礼接旨。”
刘思礼撩袍跪地,高声道:
“臣刘思礼,恭迎圣旨!”
周谦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清了清嗓子,用清晰的语调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鸿胪寺卿刘思礼,器局端凝,才具优长。
昔年东南诸国遣使来朝,尔协理鸿胪寺,
厘定外邦商贸之规,分货殖之等,
定关税之率,使华夷交易有序,商旅流通无滞,
去年河南旱情,尔调度商行粮米,赈济灾民数万,民皆称善。
今外邦往来日繁,鸿胪寺职任綦重,
特升尔为太子宾客,秩正三品,
掌鸿胪寺司仪、朝贡、互市诸事,兼尔应天商行大掌柜之职,以专心任事。
尔其敬慎厥职,肃清朝仪,怀柔远人,勿负朕之委任。
钦此。”
最后一个字落下,庭院里又是一阵死寂。
蔡启瑞最先回过神,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才喃喃道:
“太子宾客.正三品.刘大人,您这是连升三级啊!”
正四品到正三品,中间隔着从三品的坎,
看似只有一步,但就是这一步,挡住了九成九的正四品!
这一步跨过去,才算真正的朝廷中流砥柱。
往后再立些功绩,说不定能直接兼任部堂之职,前途不可限量。
周谦上前一步,将圣旨递到刘思礼手中,语气温和:
“刘大人,陛下常说,外邦事务关乎邦交,非老成持重者不能胜任。
您把鸿胪寺的事办得极好,
陛下不舍得让您分心,才升了您的职,这可是天大的恩荣,
往后鸿胪寺的事,还需您多费心。”
刘思礼手里攥着圣旨,激动得指尖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皇宫方向深深一拜:
“臣刘思礼,谢陛下隆恩!臣定当恪尽职守,不负陛下所托!”
拜完,他连忙让小吏取来一个荷包,递到周谦手中:
“一点心意,公公莫嫌少。”
周谦也不推辞,接过荷包掂了掂,脸上露出笑意:
“刘大人爽快!咱家还有差事,就不叨扰了,您先忙。”
说罢,便带着小太监转身离开。
待周谦走后,刘思礼看向陆云逸,面露感慨,长叹了口气:
“云逸,为父仔细想想,我这是沾了你的光啊”
陆云逸笑了笑,缓解了沉闷的气氛:
“岳父说笑了,是您在鸿胪寺做得好,
应天商行也被您打理得井井有条,升官是实至名归。”
众人回到会议厅时,夕阳已斜挂西天,
透过窗棂洒在满桌文书上,将字迹映得有些模糊。
陆云逸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众人:
“方才接了圣旨,事不宜迟,咱们把宝钞改革的具体执行步骤定下来。”
时间飞逝,一个时辰转瞬而过。
待初步流程敲定,众人陆续散去,会议厅里只剩下陆云逸和韩宜可。
韩宜可收拾着桌上的文书,轻声道:
“大人,今日接了圣旨,又定了宝钞的事,算是顺了大半。
只是逆党那边会不会有动作?
他们定然不会看着咱们顺利推进。”
陆云逸拿起一本账册,眼神沉了沉:
“逆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重点盯着孔天纵,
他敢提一条鞭法,背后必然有人支持。
韩大人先把今日的议事记录整理好,明日呈给陛下,我再想想后续的应对之策。”
“是!”
韩宜可应了声,抱着文书退了出去。
庭院里的夕阳渐渐沉落,只剩下几缕余晖,
风吹过古槐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陆云逸坐在书桌前,翻开应天商行的银钱账册,
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他一阵头大。
以钞代银这事,大明推行了快三十年都只是初见成效,
想要真正落地,还不知要等多久。
他揉了揉眉心,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查孔天纵往来书信、盯何子诚离京路线、防地下钱庄余孽作乱”
刚写完,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云逸抬头,见一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身影掀帘而入,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杜萍萍。
他比初次相见时瘦了许多,往日的肥硕褪去,只剩几分壮实。
杜萍萍脸上没什么表情,额角却渗着汗:
“陆大人!出大事了!”
陆云逸脸色一变,连忙起身:
“何事如此紧急?”
杜萍萍站直身子,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几分凝重:
“何子诚死了,死在离京二十里外的官道上,方才京府得了消息,已经封锁了现场。”
“什么?”
陆云逸脸色骤变,拳头猛地攥紧:
“死了?他今早才离京,怎么会突然死了?谁下的手?”
杜萍萍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暂时还不清楚,但.初步勘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