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2273节

  徐增寿指了指周围的人群,又叹道:

  “就算陛下这次迁都失败,

  等太子继位,依旧会寻求迁都,

  直到迁都成功,无非也是早晚的区别。”

  李芳英觉得气氛沉重,眼珠转了转,小声问道:

  “将军,陆大人说过这次迁都能不能成吗?”

  “没说。”

  徐增寿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但我觉得,这次成不了。”

  “为什么?”

  李芳英一愣,从眼下局势看,

  明明是一片大好,逆党都被压得抬不起头。

  “陆大人向来得理不饶人,战场上一旦开始攻杀,就绝不会停手,非要击溃敌人不可。

  可现在,陆大人几次出招,都没了后续,

  这不对劲,所以我猜,

  要么是有一股强大力量阻拦,要么是陆大人也没指望这事能一蹴而就。”

  李芳英坐在战马上,身体随着马蹄轻晃。

  明晃晃的阳光洒下,甲胄被晒得有些发烫,他心里却透着凉意:

  “这都成不了?那以后还怎么成?”

  徐增寿声音空洞地叹道:

  “不知道,大哥对眼下局势的看法也很不乐观,都督府内也有了分歧。

  种种迹象来看,这次想成,不太可能。”

  李芳英诧异地看向徐增寿,

  年轻的脸庞上,竟浮现出一种他十分陌生的深沉,像个老成持重的将军:

  “子恭,你怎么这幅模样?”

  徐增寿努力维持的沉稳瞬间破功,又恢复了往日的跳脱,可很快又沉了下来:

  “我是觉得,咱们都这么大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

  得沉稳、成熟,遇事波澜不惊。

  我爹二十岁就带人投奔滁阳王,第二年就攻下了数座城池。

  我今年也二十了,虽说官职比我爹当年高,

  可靠的是家世,做事一塌糊涂,打仗更是不行。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

  咱们就会被朝廷的后起之秀超越。

  虽说有家中恩荣在,能一辈子富贵,可这怎么能让人甘心?”

  李芳英愣住了,他年纪还小,从没想过这么远,只觉得穿甲胄提长刀很威风:

  “将军,是不是太严重了?

  你大哥是魏国公,我大哥是曹国公,

  开朝会都要站在最前面,咱们怎么会被后起之秀超越?”

  徐增寿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他十七八岁时,想的也是如何耍威风,从不会考虑家国大事。

  “不管怎样,这次的事一定要办好,把人安全送到关中。

  若是有敌人来袭,你别害怕,也别退缩,跟我一起往前冲,一定能赢!”

  “好!”

  一说到冲阵,李芳英顿时心绪激动,干劲十足,

  毕竟他父亲当年就曾率军冲阵,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扬名天下。

  队伍缓缓前行,零碎的马蹄声不断敲打着沿途百姓的心。

  离京三里后,去往各村的岔路多了起来,

  银白色的水泥路横贯麦田,像一道道银色丝带。

  去往李家村的道路旁,

  一辆简朴的马车静静停在一行车队中央。

  马车帘幕缓缓掀开,先露出一只苍老手掌,

  接着是一张布满褶皱、带着暮气的脸,正是翰林学士刘三吾。

  他对面,同样坐着一位身形干瘦的老者,

  名叫邹川桥,凤阳府人,曾是故元朝廷的刑部侍郎,在文坛中也颇有声誉。

  “刘公,人已经离京了,是不是该行动了?”

  邹川桥笑着抿了抿嘴,神情淡然。

  虽已年过六十,却依旧有几分风度翩翩。

  刘三吾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官道上行走的富户。

  过了许久,见队伍绵延不绝,他才叹道:

  “你们要动手便动手就是,老夫只是个读书人,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

  邹川桥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是是是,刘公说得对。

  可我们这些读书人,向来唯刘公马首是瞻,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

  刘三吾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这种骗人的话,邹兄自己都不会信吧?”

  “哈哈哈哈,君子妄言,君子妄言啊!”

  邹川桥收住笑,试探着问:

  “刘公,前些日子小老儿在京中赔了不少钱,

  一些老友也把棺材本投了进去。

  这次我来京城,一是告诉您一切准备就绪,

  二是想问问,这钱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刘三吾放下窗帘,淡淡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讥讽:

  “邹兄没去过赌坊吗?

  赌场里输了钱,就算你把赌场拆了,他们也不会退钱。

  今日你退了,明日别人又要退,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

  邹川桥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却仍试探着问:

  “听说,操持此事的陆大人,是您的徒孙?

  有这层关系在,还能要不回钱吗?”

  “他若是听老夫的话,大事早就定了,哪还会有这么多麻烦。”

  刘三吾眼中闪过一丝烦闷,更多的是可惜。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市易司这两个月赚的钱,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治水、修路、换钞,哪一样不是吞金兽?

  以前用国库的钱办这些事,现在用市易司的钱,哪有那么多钱经得住花?”

  “花光了?”

  邹川桥愣在当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市易司赚的钱,拿去给朝廷花?

  这陆云逸莫非,莫非是.脑子有病?”

  说话间,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再明显不过。

  刘三吾见状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邹兄,若是你们也能像我那徒孙一般不爱财,事情会顺利得多啊,

  也不至于落到现在,双方僵持不下。”

  邹川桥有些尴尬,讪讪笑道:

  “去年曹国公那帮人借着甘薯赚了那么多钱,

  这怎能不让人心动?

  就算老夫年过半百,半截身子埋进土里,可家中后辈还有大好年华。

  他们想赚钱,老夫也拦不住。”

  “京中局势鱼龙混杂,人才辈出,大半手段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第二次。

  老夫在书信里跟你提过这一点,你们偏不信,

  现在钱都亏光了,才想起老夫,老夫也无能为力。”

  邹川桥神情一黯,

  这次风波,让不少人伤筋动骨,

  至少他家中存了近三十年的银子被一扫而空,还求助无门。

  他叹了口气,也知道从朝廷手里掏银子有多难,便说道:

  “家中几个小辈准备去些小县城故技重施,赚点散碎银子。

  不知,这样做,能不能帮上朝廷局势?”

  刘三吾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想问什么,

  若是在地方兴风作浪,朝廷会不会管、能不能抽出手管。

  刘三吾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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