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哥,还是早些回家歇息吧,休息好了才能从容处理正事。”
陆云逸揉着眉心,轻轻笑了笑:
“再说最后两件事,说完就回家。”
刘黑鹰坐在一旁静静等候。
陆云逸脸色沉了下来,轻声道:
“工坊最新研制的火药,送一份去燕王府,让燕王殿下看看咱们的成果,让他安心。”
刘黑鹰猛地瞪大眼睛,
大宁城的兵器工坊与新式火药是顶级机密,
整个都司也没几人知晓,如今竟要告知燕王?
“云儿哥,为什么要给燕王看?这等好东西,咱们自己留着不好吗?”
陆云逸摆了摆手:
“北平都司与北平行都司互为依靠,缺一不可。
若是燕王扛不住压力,咱们就会遭殃。”
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大宁虽是关外都司,却始终被排除在朝廷核心运转体系之外。
若是没有关内都司作为依托,工坊生产的东西根本没销路。
好在如今有了甘薯,粮食不必太过依赖关内,
否则连饭都吃不饱,那才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刘黑鹰将此事记下:
“云儿哥,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安排。”
陆云逸又压低声音,继续道:
“为了应对日后的风波,要早做准备,
尤其是应天三大商行的供应链,一定要牢牢掌控在手中。
这样一来,就算京中有变,
商行被外人夺走,咱们也有应对之策。”
听到这里,刘黑鹰眼中满是疑惑,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波,能让应天三大商行落入他人之手。
他试探着发问:
“云儿哥,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陆云逸摇了摇头,直言道:
“不要心存侥幸,事情只会比想象中更严重,
应天商行如今是香饽饽,关联着京畿民生,
毫不夸张地说,谁掌控了这几大商行,谁就掌控了应天民生。
所以,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盯着它,
一旦局势有变,应天商行会第一个遭殃!”
这话让刘黑鹰也变得郑重起来,心中生出一阵惋惜:
“这么大一个商行,若是落入旁人之手,也太可惜了。”
陆云逸抬手压了压,轻声道:
“应天商行只是一栋五层房子,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背后关联的万千工坊与百姓,也就是供应链。
只要供应链还在,就算应天商行原地消失,也能很快重新兴起,
但若是没了供应链,应天商行也就名存实亡了,这个道理你懂吗?”
刘黑鹰略一思索,便连连点头:
“这个道理我懂,只是如今应天商行的供应链都记录在册,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卒,
这些人在都督府都留有文书。
若是真有变故,谋夺应天商行的人,定然会清算这些人。”
他脸色阴沉,试探着开口:
“云儿哥,要想把这些人藏起来,太难了。”
陆云逸眼窝深邃,轻轻点头:
“这些老卒遍布京畿各地,经营的商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想要全部藏起来,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只能另谋出路。”
“云儿哥有好办法?”刘黑鹰疑惑发问。
陆云逸轻笑一声,淡淡道:
“如今他们已经退出军伍,与咱们的关联只记录在都督府的文书中。
人换不了,也藏不住,
但只要这些文书没了,谁还会知道他们与咱们有关系?”
刘黑鹰一愣,旋即瞳孔骤然收缩:
“云儿哥,你是说毁掉那些文书,隐藏这些人的身份?
可那些文书藏在都督府最深处,是绝对机密啊。”
陆云逸笑了笑:
“有办法。”
刘黑鹰神情古怪,眼神复杂:
“云儿哥想怎么做?”
陆云逸眼神空洞,声音轻缓,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淡淡道:
“最快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它们都烧了.
第1052章 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
半月的时间眨眼而过,转眼便到了年底。
临近年关,整个京畿都喜气洋洋,
应天城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双方休战后,应天城迎来了久违的宁静,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除了朝堂上再也见不到太子的身影,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岳忠达离开云南已有将近一月,
这一路他紧赶慢赶,片刻不敢耽搁,终于在年前抵达了应天城。
他坐在战马上,望着不远处悬挂着大红灯笼的聚宝门,眼中满是感慨,身上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无踪。
不远处,一辆简朴马车上探出一个年轻孩童的脑袋。
他长得小巧玲珑、十分精致,
看着来往不绝的人群、商队,
还有许多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尤其是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骑着一辆模样怪异、只有两个轮子且无任何支撑的小车,在平整的官道上慢悠悠晃着时,眼中艳羡几乎要溢出来。
这时,马车中的妇人也露出半张脸,
好奇地打量着官道上的人生百态,面露感慨。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
应天的繁华与新奇,还是让她大为震惊。
岳忠达见二人将脑袋都探了出来,笑着提醒:
“外面凉,小心染了风寒,快把窗帘拉上。”
妇人连连点头,拉着孩童的脑袋缩了回去。
岳忠达看向城门处,只见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人正快步走来,
身后跟着十几名小厮,看其目光与行进方向,显然是冲自己而来。
不等靠近,那中年人便躬身一拜,笑容和煦地问道:
“敢问是云南大理云龙州城守岳将军?”
岳忠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上前一步轻轻点头:
“你是?”
中年人松了口气,笑着答道:
“在下是应天新沉商行大掌柜周颂,奉陆大人之命,特来迎接岳将军。”
“陆大人?”
岳忠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了然。
这半个月舟车劳顿,他早已想通,
自己在朝中并无靠山,在福建任职时无人帮扶,在云南更是孤立无援。
唯一可能暗中相助的,
只有那位身为太子少保的陆大人。
今日见有人专程迎接,也算解开了他心中的一桩疑惑。
周颂挥了挥手,吩咐道:
“快,帮岳将军提行李、牵战马,咱们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