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都能在西北出事儿,
西北的人跑到大宁城胡作非为,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至于是不是秦王,无从考证,也不值得在这等事上耗费过多心思。”
陆云逸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早就料到,有人不会让我安稳待在大宁,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手段这么糙。
五十个没上过战场的死士,还故意留下那么多破绽,
想来是觉得我在关外天高皇帝远,容易对付吗?”
即便如此,刘黑鹰还是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试探着发问:
“那云儿哥觉得,是秦王殿下动的手,还是那些侯爷动的手?”
“不好说。”
陆云逸淡淡道:
“西北的势力盘根错节,有边军总兵,藩王,还有前朝权贵和手眼通天的商贾。
这些人都有能力做到这种事,
不查到确凿证据,不能妄下结论。”
“不过.”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们既然敢动手,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大宁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顺藤摸瓜,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是!”
刘黑鹰点点头,见云儿哥这般沉得住气,他心中的焦虑渐渐消散。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
“对了云儿哥,我已经吩咐下去,
今日验尸的所有发现,都不许泄露半个字,要是消息走漏,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陆云逸站起身撑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发出轻微脆响,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寒风瞬间灌了进来,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太子病重,大明的局势只会越来越乱,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大宁这一亩三分地,积蓄力量。
只要大宁稳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有立足之地。
惊雷子的储存法子明日就要试验,一定要尽快送去京城。”
他接着吩咐:
“还有巴雅尔那边,军械和粮食要按时供应,
让他尽快拿下捕鱼儿海,稳定北疆。
若是巴雅尔没这个本事,就派朵颜三卫的精兵去,
朵颜三卫现在粮食、甲胄都不缺,
一日三封文书求战,这么憋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你放心,事情我一锭办妥。”
刘黑鹰沉声说道,语气坚定。
陆云逸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先回去歇息吧,不必惊慌。”
“好。”
刘黑鹰应道,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云逸:
“云儿哥,你也别太累了,注意身子。”
陆云逸笑了笑,挥了挥手:
“知道了。”
刘黑鹰轻轻带上门,衙房里又恢复了平静。
陆云逸重新坐回书桌后,拿起桌上那份应天商行送来的急报,上面记载着京中这一个月的动向。
太子殿下依旧没有上朝,也未处置任何文书,
陛下愈发苍老,心思也越发琢磨不透。
朝堂上又开始了交锋,交锋后又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像是所有人都在等,等真正的靴子落地。
陆云逸从一旁拿过纸笔,在密报上写下一行字:
“西北异动,密切关注,暗中布局,以待时机,何时异动,自行而决。”
写完,他将密报折好,放进书桌暗格中,又拿起一份关于工坊的文书,重新看了起来。
四更天的大宁城,还浸在浓墨般的黑暗里。
城防军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街巷的死寂!
张斌领了刘黑鹰的命令,半点不敢耽搁。
他亲自带着两队城防军,兵分两路,
一路扑向城南鼓楼街的塞上居,
另一路直捣城北安和街的漠北楼。
军令如山,城防军们身着黑色甲胄,腰间长刀出鞘半寸,眼神锐利如鹰!
塞上居的掌柜沈君昊刚披衣起身,
想给灶膛添把火,以免明日早市火力不足。
可没等他摸到灶门,院门外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院门被城防军一脚踹开,冰冷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涌了进来。
“都司办案!所有人不许动!”
领头的百户一声大喝,
城防军们一拥而入,瞬间控制了院子。
沈君昊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
“官爷,官爷饶命!”
城防军们不跟他废话,上前麻利地用麻绳将沈君昊一家捆了,
连带着店里的三个伙计、两个厨子,还有住在后院的亲家,一股脑推搡着往外走。
沈君昊的婆娘哭哭啼啼:
“我们就是开酒楼的,安分守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没人理会她的哭喊。
城防军们动作迅速,将人押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车帘一放,只留下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城北的漠北楼也在上演着同样的场景。
掌柜王承业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早年从西北迁到北平,又辗转来大宁开店,平日里为人圆滑,见多识广。
听到动静时,他还试图镇定下来,想跟城防军理论:
“官爷,我这酒楼可是正经生意,
都司大人也常来光顾,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可城防军们只认军令,二话不说就将他捆了。
王承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到伙计、厨子,甚至连在店里帮忙的远房侄子都被一并抓走,心里咯噔一下,
隐约猜到可能出了天大的事,
再不敢多言,只是眼神里满是惊慌。
不到一个时辰,两家酒楼的掌柜、伙计、厨子及其家眷、亲近之人,
一共三十七口,全被押到了城防军衙门偏院。
这些人被绑在廊柱上,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
哭喊声、哀求声此起彼伏,却被城防军们冷着脸喝止。
而城北被封锁的三条街道,
此刻也渐渐有了动静。
天刚蒙蒙亮,就有百姓扛着工具,准备去城北的工坊上工。
走到街口,却被手持长刀、举着盾牌的城防军拦住了去路。
“站住!此路封锁,不许通行!”
城防军的声音严肃,不带一丝商量。
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面露疑惑:
“官爷,这是咋了?为啥不让过啊?我还得去上工呢!”
一个扛着铁锤的铁匠急声道,他是铁器工坊的骨干,迟到虽然不扣钱,但影响不好。
“就是啊,往常这时候都能过了,今天咋突然封锁了?”
“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中一个小旗高声道:
“奉都司令,三条街道临时封锁!
要去工坊上工的,出示腰牌,排队登记后可以通行,
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各自回家等候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