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林瑾的医术，说是能起死回生也不过分。
大舅爷的病，无非是想治不想治。
很快饭菜做好，各色精致的美味佳肴，林瑾忍不住胃口大开，笑道：“老太太到底疼你，徒儿这里吃的可比我那边好太多了。”
林黛玉微愣，随即轻声道：“师父没事的话，可每日都到徒儿这里来吃饭。”
“那可不成，别人看去了不像话，”林瑾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再说我还没到为了几口吃食，天天满处跑的地步。”
林黛玉见他毫不做作，一点儿也没有为人师表该有的样子，温馨之余，又听到林瑾的后话，眉眼微挑：“师父来徒儿这里吃饭，怎叫满处乱跑？”
“好好，是师父说错话了。”林瑾笑呵呵地给她夹菜。
吃了会饭，院外便传来敲门声。
“我去看看。”
紫鹃很快去而复返，带着香菱进门。
“呦，原来是师母徒儿，快快请坐。”林黛玉款款起身，笑盈盈地打趣。
香菱想起早上被看光的场景，脸蛋微红，低着头道：“师父莫要取笑徒儿了。”
林黛玉掩唇轻笑。
“怎么跑这来了？”
林瑾知道香菱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急事，不会冒着雪来找他。
香菱脸上浮现一抹焦急之色，“夫君，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琥珀去找了晴雯，说鸳鸯因为你的事情被抓了起来，求你去救救她呢。”
林瑾拉她坐下，“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香菱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琥珀说老太太大怒，把鸳鸯关了起来，还说她勾搭……勾搭夫君你了。”
林黛玉目光扫视过来。
林瑾老脸一红，哼道：“胡说八道，我拢共没和她说过几句话，怎么就勾搭……不会是斗篷的事情吧？”
他忽然想起今天下雪，他看鸳鸯冷得厉害，便把斗篷给她的事情。
香菱呆呆地望着他。
林黛玉轻声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定是你那斗篷让她遭了祸患。”
林瑾放下筷子，说道：“琥珀人呢？”
香菱摇头：“她来求助晴雯后，又回去了。”
“嗯，你在这吃了午饭就也先回吧。”林瑾往外走，“我去看看。”
“师父等等。”
林黛玉绕过桌子，走到林瑾身边，仰着头道，“只是关起来而已，以鸳鸯的身份该不会受罪。师父先吃了饭再说其它不迟。回头我也去问问外祖母到底怎么回事。”
一行人吃了饭，林瑾和林黛玉兵分两路。
林瑾去找鸳鸯，林黛玉则去找贾母探明情况。
此时一处柴房内，鸳鸯眼睛红肿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浑身冷得发抖。
“鸳鸯姐姐。”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鸳鸯抬起头，“琥珀？”
忙起身走到窗户旁，“琥珀，是你吗？”
琥珀在外面道：“是我，鸳鸯姐姐，你不要太担心了，我把你的事儿告诉了晴雯，她说会让大哥来救你。”
鸳鸯吓了一跳，忙抹了抹眼泪，道：“瞎胡闹，本来没什么的事儿，过个几天就好了，现在这般闹腾起来，怕更不好收场。”
琥珀道：“我又不笨，自然也知道这些。可是老太太生气得很，打算把你指配给前门的小厮。我们求她也没用，我看是铁了心的。”
鸳鸯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紧紧抓着窗户，悲苦道：“老太太真不原谅我了？”
“定是不原谅了，你也知道她多讨厌那个林瑾。此时正是有火气没法撒，自然把火气都撒在你身上了。”
第205章 营救鸳鸯
琥珀声音有些低沉，“咱们平日里还好，可真遇到事儿，咱们还是下人，一点情面儿都没有。”
鸳鸯缓缓坐在地上，片刻后，呜咽的声音传来。
琥珀急道：“姐姐别哭了，若是能跟着那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鸳鸯哭道：“我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做，怎么就这样了？”
琥珀脱口道：“主子生气，哪有跟下人讲道理的。平时主子高兴，是因为咱们顺着她，这不一这样，你就被关起来了。你可别胡涂了。”
鸳鸯抹了抹眼泪：“老太太平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说？”
“再好也是下人啊？”
琥珀在外面哼哼道，“真个好的得是晴雯那样的。我算是看明白了。”
鸳鸯叹了口气，喃喃道：“话虽如此，也不是谁都能有晴雯的好命。咱们这些下人平时也算是好的了。”
“你别糊涂了。”琥珀声音稚嫩，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含糊，“之前我就觉得晴雯好，可咱们也算可以的。今儿姐姐这样了，我就明白，咱们是好不了的。往日姐姐伺候老太太多好，如今不是一样不留情面？”
“就别说了，让别人听去。”
鸳鸯没想到平时年龄最小的琥珀，居然有这等心思。
话说回来，不是琥珀，自己只怕真要随便许配给一个下人了。
只是林瑾才要和三小姐好，又和贵妃娘娘认了亲，真的会为了自己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再次得罪老太太吗？
再说又以什么身份救自己？
一时鸳鸯心乱如麻，若是随便指派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小厮，真真不如死了算了。
“我回去偷些糕点来给你吃。”琥珀声音再次传来，“鸳鸯姐姐，我先回了。”
“不要，我不饿。”鸳鸯急忙劝阻。
却没听见琥珀的回应。
林瑾抓了几个人问鸳鸯关在什么地方，那些人都认识他，对他避如蛇蝎，哪里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求饶。
林瑾心中隐有不安，这些人的态度无疑是贾母态度的最好体现。
但愿鸳鸯别因为自己倒了大霉。
这些日子，顺风顺水，让他有些忘乎所以然。
想了想，林瑾决定去找探春看看。
此时，贾母房内。
林黛玉正和贾母说着话。
“鸳鸯的事情就别说了，我自有计较。”
贾母活了这么久，见林黛玉来为鸳鸯求情，哪里还不清楚其中猫腻。
本来她还认为自己只是牵连鸳鸯，略有一丝愧疚。
可此时心里更认定鸳鸯和林瑾有关系。
林黛玉硬着头皮道：“师父对小丫头们都好，也许只是看鸳鸯冷得厉害，顺手的事情。外祖母可千万莫要多想了，鸳鸯平时伺候得你这么好，没了她，外祖母可就不方便了。”
“我既能调教出一个鸳鸯，就能调教出第二个来。”贾母打定主意让鸳鸯配下人，“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过了两天好日子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就该杀鸡儆猴，让她们都好好看看。”
林黛玉心里焦急，没想到外祖母这么大怨气。
她很想问怎为什么对师父这么大怨气，但望着贾母满头银发，实在开不了口再去气她。
又想起了探春的态度，林黛玉不由幽幽叹息。
“你也莫要多想了。”
贾母拍拍外孙女的头，轻声道，“左右一个小丫头罢了，不值当大费心思。你与她不熟悉，她真与林瑾不熟悉没有关系，我惩罚她了，那人也不该急的。”
林黛玉“嗯”了一声，说道：“只是鸳鸯实在调到，就怕外祖母再难找到这么贴心的丫头。”
贾母微微一笑，颇有些自傲道：“我这一屋子的大小丫鬟，哪个不好？别的我不敢说，调教丫鬟再是拿手不过了，留着鸳鸯一是她好用，确实不错。二是外祖母年纪大了，懒得再费精力去管那些杂事。只是如今需要去再行调教，还是有能力的。”
林黛玉眼睑低垂，她知道鸳鸯彻底是栽了。
贾母从始至终都不过拿她当做工具人使，无非是好用罢了。
这时贾母忽然道：“有传言你师父最近和三丫头走得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黛玉抬起头，美眸愕然。
她没想到外祖母居然会知道这事。
贾母避开林黛玉的眼神，脸色微沉：“我还听说那小子一大早从三丫头房间出来，哼，虽不知真假，三丫头清白名声算是毁了。”
林黛玉急了：“外祖母，这是哪里传出的谣言？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贾母叹道：“无风不起浪，三丫头素来身上没什么风言风语，可巧这会遇到了？”
林黛玉道：“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元春和她认亲，”贾母沉吟道，“那晚他回去没回去，一问便知。不过这事我也不好过问，你帮我问问。”
林黛玉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正如外祖母所言，无风不起浪。
若不是真有此事，外祖母如何会拿孙女的清白名声说事？
“我，我找时间问问。”
贾母道：“你也莫要直接问，免得坏了你们师徒情分。”
贾母给她出主意：“可以从她身边两个丫头入手，不经意间去问，问那晴雯，一试便知。”
林黛玉看了眼外祖母，默默点头。
林黛玉努力镇定，分析其中漏洞和不合理之处。
结合今儿探春的话，发现还是不对。
若两个人真有了那种关系，以探春的性格不会那种心态，还让她去帮忙。
外祖母在骗自己？
林黛玉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她抬起头轻声道：“外祖母，这事儿若是真的，可如何是好？”
贾母脸色难堪道：“咱们女人清白重于性命，若是保管，甭说你这过不去，便是三丫头这一辈子也都毁了。”
“外祖母的意思是？”
“问问三丫头的意见，没意见的话，就让他们成亲，也算是给此事一个交代。”
林黛玉目露狐疑。
贾母立时冷哼一声，道：“他若不是锦衣卫千户，又是你的师父，纵使发生这等事情，我贾家也要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