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给辽东镇的许诺,那只是王庭情报部门,自己做出的决定。
要不要兑现承诺,还要看高层的决定。
“辽东镇那帮鼠辈,居然敢造大虞天子的反,你们说说看我们要不要支持他们?”
呼格吉勒笑呵呵的问道。
自从上一次会战之后,他就打消了和大虞死磕的想法。
鞑靼一族丁口有限,没有资本和虞朝打消耗战。
想要击垮敌人,最好还是从内部瓦解敌人。
受此影响,鞑靼王国的战略也随之改变。
无论是扶持叛军,还是离间虞朝君臣,都成了他们的核心战略。
事实证明,这一招确实有效。
才实施没多久,就钓到了一条大鱼。
辽东镇谋反,明显不是元气大伤的大虞朝,能够承受住的。
“大单于,虞人最擅长内斗。
辽东镇那帮鼠辈,难得鼓足勇气造反,必须大力支持啊!
一旦施家举起反旗,我们就能坐视虞人自相残杀。
无论谁胜谁负,都会消耗虞朝的国力。
运气好的话,没准我们还能沾到一些便宜。”
阿鲁坦万户兴致勃勃的说道。
对鞑靼王国来说,虞朝境内任何一股强大军事力量,都是他们潜在的威胁。
看似辽东镇一直消极怠工,可正是这帮家伙卡住了辽东多处要地,逼得他们南下不得不去蓟州绕路。
有直线可走,没人想出去绕圈子。
战线拖的越长,所需消耗的战略物资就越多。
每次出征,鞑靼王国都必须提前囤积大量的战略物资,才能启动南侵计划。
光耗费钱粮也就罢了,关键是还要时刻担心辽东镇偷袭老巢。
尽管这帮家伙,一次都没敢行动。
可威胁只要存在,那始终都是威胁。
“阿鲁坦,你想的太简单了。
虞朝内斗严重,那是他们国内多股势力并存,大家互相牵制扯后腿。
一旦让其中一方胜出,情况就会发生变化。
无论是哪一方,只要完全掌控了大虞,那都是我们的生死大敌。
何况这次合作,我们的收益并不大,反而要承担损兵折将的风险。
纵使真要出兵,也该拖到秋后,而不是在开春时节用兵。”
尼赤勒格当即反对道。
解决长城一线的虞朝边军,一直都是他们想要做的。
迟迟没有采取行动,那是敌军实力不弱。
冒然出兵,纵使能赢得胜利,也会损兵折将。
春天出兵,更是兵家大忌。
鞑靼一族虽然是渔猎民族,但他们同样有农耕的传统。
尽管族中的产出不足以养活大军,但能够自给自足一部分,依旧具备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拖不下去的!”
“受去年蝗灾的影响,虞朝北方粮食缺口非常大,连边军的给养都供应不上。
据内线传来的消息,辽东镇已经快要断粮了。
如果我们不答应合作的话,没准他们也会效仿蓟州的虞军,出兵到我们的地盘上劫掠。”
额尔德摇了摇头说道。
局势,不以个人意志而改变。
现在的辽东镇,就是一头饿急眼的猛虎,急需出去捕猎。
猎食对象可以是大虞,也可以是鞑靼一族。
猛虎可以死在捕猎的路上,也可以死在和猎物搏杀的过程中,唯独不能饿死在洞穴中。
“既然拖不下去,那就再添一把火,鼓动辽东镇那帮鼠辈去大干一场。
至于帮他们解决勋贵边军,先把事情答应下来,后续根据实际情况决定。
鬼方人被袭击了多次,想来他们也想复仇。
派使者去联络鬼方人,游说各部组织联军,向虞朝发起进攻!”
呼格吉勒当即拍板道。
第498章 草原血战
京师,文渊阁。
“关中传来噩耗,叛军攻克了西安府,秦王府一脉尽数被屠。
包括陕西巡抚庞书怀、布政使罗慕辰在内的多名官员,投降了叛军。
此等恶劣行径,实属罪大恶极!”
首辅姜书翰神色凝重的说道。
西安府沦陷,秦王府一脉被屠,都是捅破天的大事,但比起官员集体叛投,又算不上什么。
当年白莲教席卷南方大地,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恶性政治事件。
纵使有高层官员投降,那也是被俘之后,被叛军诱降的。
原由大家都清楚,无非官军在江南大开杀戒,导致的政治后果之一。
庞书怀和罗慕辰都是南直隶人士,身后的宗族在抗税运动中惨遭覆灭。
从理智上来说,案发之后就该第一时间把他们调离,怎奈朝中各派立场迟迟无法统一。
围绕着要不要遵守官员正常任免程序,各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不等商议出结果来,灾难就先一步降临。
“首辅,说的不错,这样的先例开不得。
朝廷必须尽快拿出雷霆手段,严惩这些逆贼,以震慑天下人心!
兵部,可有平叛计划?”
次辅白季临随即表明了立场。
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谋逆没得谈。
如果不赶紧派兵镇压,大虞三百年的基业就要没了。
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次辅,这次叛军卷土重来,实力较之前面提高了许多。
光靠西北地区的边军,恐怕无力镇压。
兵部计划,从宣府、大同一线抽调三镇之兵,联合延绥、宁夏、固原三镇一同进剿。
为了更好的指挥,兵部建议复立三边总督,统筹平叛全局。”
兵部尚书罗文博略显慌乱的回答道。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的消息,兵部根本来不及做出军事部署。
可次辅都开口询问了,如果拿不出方案来,那就显得他太无能。
权衡利弊之后,他果断拿出来一份看似合理,但又缺乏可操作性的平叛计划。
反正军事调动,现在又不是兵部一家说了算。
他们给出的建议,那就真的只是建议。
涉及到具体的兵马调动,还需要督抚府拿出计划来。
“调兵的问题好说,关键是钱粮怎么解决。”
威远侯的话音落地,文渊阁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理论上,大虞朝现在是既有钱又有粮,区区叛军完全不在话下。
遗憾的是钱粮都在南方,一时半会儿根本运不回来。
“你们别看着我,户部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
府库空空如也,连看守仓库的吏员,都放了长假。
在南方的税款运抵京师之前,户部什么都拿不出来。”
户部尚书吕凌风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涉及到政治立场,按理来说户部应该全力支持平叛。
怎奈国库空虚,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内心深处,他是崩溃的。
清流集团最近这些年,也是流年不利。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
现在大家的关注重点是平叛,没有注意到庞书怀和罗慕辰的清流党人身份。
一旦回过了神,两人的清流出身,又成了政敌攻击他们的利器。
纵使两人谋反事出有因,但谋反就是谋反,不会因为事出有因就改变事件的本质。
别的不确定,两人的门生故吏、亲朋故旧,肯定要受到牵连。
尤其是那些在抗税运动中,宗族惨遭灭门的官员,全部都会被朝廷视为不稳定份子。
一应相关人员,也要跟着受牵连。
南直隶出身的官员,最少一半会因此落马,受牵连的清流党人只会更多。
等这场政治风波结束,清流党在朝堂上的政治力量,最少要折损三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