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第79节

  因此无论如何,皇上也不会轻易怀疑到他与一众方士巫师的身上。

  哪怕那页黄纸上的内容,疑似与方士巫师有关……也八成会被解读为有心之人的栽赃诬陷。

  而为了促成这样的局面,陶仲文选取的时机也极为考究。

  他特意选择这个皇上忽然穿上皮弁服去上早朝,还命夏言革职闲住,并一口气贬谪了几十个御史言官,以至于向天下释放出了特殊政治信号的时间点。

  如此皇上越发只会将此事限定在“政治斗争”的范围之内,而不会怀疑他们这些从来不预朝政的比孤臣更孤的方士巫师,尤其是素来“小心缜密,不敢恣肆”的他!

  皇上遇刺之后不见皇后,不见太后,不见勋贵。

  却单单许他进殿觐见,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如今对他最大的威胁,就只有这个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个大问题的鄢懋卿。

  如果不是鄢懋卿的影响。

  这次事情依旧会按照他计划的那般发展,哪怕最差的结果也是皇上自此移居西苑,日求长生,郊庙不亲,朝讲尽废,君臣不相接,独他一人得时见!

  现在的话,且不说皇上会不会因为这次宫变移居西苑。

  就算最终还是移居西苑,只怕也不会只见他一人,还得时常召见鄢懋卿,继续受他妖言蛊惑吧?

  这是陶仲文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事关身家性命,不可不搏!

  “听清楚了?”

  听完陆炳的报告,朱厚熜斜睨看向鄢懋卿,

  “听清楚了就去查,陆炳,你全力配合鄢懋卿。”

  “微臣遵旨……”

  眼见鄢懋卿一来要取代自己的职责,自己反倒成了助手,陆炳心中的确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鄢懋卿“上头通着天呢”,此刻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鄢懋卿也刚想说些什么。

  却听陶仲文已经抢先一步躬身说道:

  “禀万寿帝君,微臣以为陆指挥使掌印锦衣卫多年,为万寿帝君办过许多大案要案,办案手段殊丰,如此恐怕大材小用。”

  “万寿帝君不如命陆指挥使与鄢懋卿各自查办此案,再有微臣即刻在此为二人设醮祈祷,如此三管齐下,方法与手段各有千秋,兴许可有奇效。”

  “?”

  陆炳一听就感觉不对劲了。

  我与陶仲文素来无冤无仇,这素来独善其身的老杂毛今日莫不是犯了猪瘟,主动牵扯事端不说,为何还如此害我?!

  他在皇上面前也是始终以孤臣形象示人,陶仲文为他如此说话,难保不会被皇上误会!

  更何况。

  他也不愿与鄢懋卿这个“上头通着天”的家伙搞什么同台竞技般的各自查案。

  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尽力了,查不出来他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如让鄢懋卿担起这个责任。

  若鄢懋卿也查不出来那自然最好,不会显得自己能力不足。

  若鄢懋卿真查了出来,那也只能算他有本事……

  反正以鄢懋卿如今的庶吉士身份,今后官场方向大抵是科道官、御史和内阁,应该不会进入锦衣卫体系威胁到他。

  “准了。”

  朱厚熜闻言却只是瞅了陶仲文一眼,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鄢懋卿则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丝拉踩之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挑拨之意。

  不过他倒也并不在意,只暗喜此前在陶仲文身上埋下的伏笔终于开始发挥作用,这回说不定能助他一臂之力,于是也当即上前一步道:

  “承蒙君父错爱,微臣实在不通查案之事,陆指挥使都查不出来的案子,微臣肯定也查不出来。”

  “不过为君父安危着想,微臣倒有一事不得不冒死谏言。”

  “通过此事不难看出,君父此前一定默许过方士巫师割采宫女为药引吧?”

  “若非确有其事,否则仅凭这样一页黄纸,又怎能轻易令这些宫女信以为真,甚至不顾凌迟之刑,不顾祸及家人,也这般铤而走险?”

第103章 剑呢!朕的剑呢?

  “???”

  “!!!”

  此话一出,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朱厚熜拍案而起的同时,眼睛早已瞪大如牛,眼珠子几乎从眼眶中挤出来。

  朕召这混账进宫来给朕查案,这冒青烟的混账在这里说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难道朕惨遭逆贼刺杀,还是朕的错了不成?!

  “噗通!”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黄锦铁膝功再次发威,竟又生生将脚下的一块京砖凿出了丝丝裂痕。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鄢懋卿竟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

  皇上命他查行刺大案,他非但不领旨谢恩,竟然还话锋一转将起因牵扯到了皇上身上。

  难道这就是他得出来的结论,竟是皇上自己行刺自己不成?!

  “!!!”

  好在陆炳本来就跪在地上没起来,不必像黄锦那般自残。

  不过此刻他在身子僵硬的同时,也是连忙将脑袋伏的更低,额头紧紧贴住地面。

  就算“上头通着天”也不是这么玩的吧?

  难道此人就不怕一不小心把天玩塌了,第一个压死的就是他这个通着天的大个子?!

  “……”

  陶仲文则又尴尬了,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放下高人包袱立刻跪下。

  不过经鄢懋卿这么一搞,他倒是觉得自己这回可能又出现了严重的误判。

  因为鄢懋卿根本就不需要他那般下定决心舍命一搏,只需要多给他面见皇上的机会,这个蠢货自己就能将自己玩死……

  “君父恕罪!”

  鄢懋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一边又在心中暗道“黄老师!别这样黄老师!”,一边诚惶诚恐的来了个宋江跪,嘴上却未曾有一丝停顿,

  “君父既命微臣查办此案,微臣虽庸碌无能,但也不敢不用心思索,深究其前因后果。”

  “正因微臣真用了心,才能够想到此事,又为君父安危着想,不得不如实禀明。”

  “臣闻太祖皇帝在世时,曾因晋王鞭挞厨子,特意下诏斥责相劝。”

  “在微臣看来,如今这些宫人便似遭晋王鞭挞的厨子,君父若不能善待他们也就罢了,若还默许方士巫师对宫人行残忍割采之事用作炼丹药引,便如同在宫中藏下了无数把利刃,今日没有这些宫女行刺,只怕明日亦将有其他的宫女行刺。”

  “君父龙体安危,干系国家社稷。”

  “臣既洞悉此中因果利害,岂敢知而不言?”

  “若缄默苟容,上负君恩,下愧俸禄!”

  “如此尸位素餐,何如致仕回乡,免耗廪粟而累黎庶!”

  又是致仕回乡?

  黄锦惶恐之余,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没由来的困惑。

  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鄢懋卿似乎见了皇上几回,这四个字就说了几回,就好像是什么改不掉的口头禅一般。

  不过这个家伙未免也太乐观了,他口中说的这些话,是致仕回乡那么轻松的事么?

  “剑呢!朕的剑呢?!”

  朱厚熜闻言已愈加恼怒,沉重的喘息如同愤怒的蛮牛,双脚重重的踏在地上来回走动,布满血丝的眼睛四下寻找。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怕过了这个村就不知何时再有这个店了……

  陶仲文见状心思转动。

  虽然觉得鄢懋卿总有一日会自己将自己玩死,但是想到朱厚熜最近的转变越来越大,对他的质疑也越来越多,甚至还不参与斋醮而跑去上早朝。

  陶仲文坚持认为决不能再心慈手软给鄢懋卿任何机会,否则等到他自己将自己玩死的时候,只怕自己就已经先死无葬身之地了。

  尤其是看到如今沾血的短剑就在一旁,朱厚熜却视而不见四处找剑。

  陶仲文便不得不怀疑,鄢懋卿已经对朱厚熜产生了莫大的影响,即使到了此刻也依旧并非真心杀他!

  这对于他来说才是最为危险的信号。

  这种情况下,哪怕再让鄢懋卿多活一天,再多对朱厚熜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身家性命的极度不尊重!

  于是陶仲文脑子一热终于没能忍住,躬身对正在气头上的朱厚熜轻声说道:

  “万寿帝君,药引之事事关重大,倘若外传恐怕为皇上引来置喙……”

  “!”

  朱厚熜闻言猛然顿足,脸上的怒意随之消失,仿佛瞬间冷静了下来,面色冷若冰霜。

  “?!”

  鄢懋卿亦是一怔。

  朱厚熜不干人事还特别注重名声,陶仲文这是意欲唆使他将我灭口,心思竟如此歹毒?!

  这犹如实质的恶意顿时令鄢懋卿心中恶寒。

  他只想致仕回乡,绝非死在京城,此刻断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且慢!

  “倘若外传”是什么意思?

  难道割采宫女用作炼丹药引的事外界知道的尚且不多?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后世明代的正史中只说朱厚熜“世宗性卞,待宫人多不测,宫人惧”,并未正面提及割采宫女用作炼丹药引的事。

  就连朱厚熜采集宫女经血来炼制红铅的事,也只出现在《李朝中宗实录》那样的野史中,也并未正面提及割采宫女用作炼丹药引的事,并且记载中的时间要比现在晚了十几年……

  在这个基础上再细细那么一琢磨的话。

  陶仲文刚才的这番话瞬间就合理了起来,朱厚熜这样的人就算默许了这种事,也一定会慎之防之,绝不可能对外泄露一点风声!

  否则陶仲文又怎会唆使朱厚熜将他灭口?

  而这也正是他自穿越以来只在朝野之中听说朱厚熜痴迷玄修,却从未听说过他割采宫女用作炼丹药引的原因。

  因为这是朱厚熜绝不容许外传的秘事,朝野之间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否则那些朝臣又怎会不利用起来?

  甚至可能就连那些宫女在看到那页黄纸之前都未必知道真相,只知偶尔有几个宫女莫名获罪永远消失,心中隐约有所猜测却又不敢乱说罢了……

  下一刻。

  “君父,逆贼自己跳出来了!”

  鄢懋卿当即纵跃而起,指着陶仲文的鼻子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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