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168节

  麋威拿起银印,看到上方有“天水太守”的倒模字样。

  不禁一叹:

  “冀城有能人镇守。”

  “也罢。”

  “经此一战,短时间内守军不敢再出城野战,我军可自由往来猎杀!”

  旋即统兵绕城而过,一番耀武扬威,然后北渡渭水,折返洛门大营。

  这之后,麋威将部下化整为零,却不再袭城。

  改而围绕冀城,在周边猎杀魏军的斥候,驿马,信使。

  以及摧毁各种小型的岗哨和屯堡。

  以此摧毁敌军的通信体系,使其东西南北难以沟通。

  继而拖慢张既和郭淮整合郡县的速度。

  ……

  “年关已至,寒冬将尽。”

  “这应该是今冬最后一场雪了吧?”

  这日,暂代天水太守的游楚,邀请城中豪长一同到府中赏雪。

  又让随行的女乐奏响丝竹之音,以娱宾客。

  然而太守的盛情款待,并非所有人都领情。

  比如一直闷头喝酒的姜维。

  游楚见此情状,捧杯上前道:

  “伯约啊,为何这般闷闷不乐?”

  “可是我这批女乐不入你眼?要不换一批?”

  姜维自那日溃败后,沉郁了不少。

  此时闻言只淡淡应声道:

  “府君女乐皆上品,然则我志不在此,无福消受。”

  游楚:“哦,却不知伯约志在何方?”

  姜维:“府君何必明知故问?”

  “维堂堂七尺男儿,当思奋身报国,建功立业,岂能天天以声色自娱?”

  “我懂了。”

  游楚平静应声,仿佛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嘲讽。

  “伯约还是在怪我不肯借兵与你!”

  姜维忍不住嗤声:“维区区一个父荫的中郎,岂敢对府君有怨望?”

  游楚:“那就是对张、郭两位使君有怨望了?”

  姜维冷笑不答。

  游楚不以为意,回头将一位上了年纪的乐师拉到姜维面前。

  姜维眉头刚刚一皱,便看到游楚要求老乐师演奏一首刚编的新曲。

  乐师稍有迟疑,却不敢不从。

  然而此曲难度不小,且从未公之于众,老乐师仓促演奏,不免磕磕绊绊。

  全凭多年技艺,才能勉强成曲。

  一曲罢了,游楚才对姜维道:

  “你抱怨两位使君和我不肯出兵讨贼,以至于蜀贼祸害郡县,是也不是?”

  见姜维抿嘴点头,又道:

  “可你扪心自问,你统兵的才能,比得上张、郭两位使君吗?”

  “我自问不下于郭伯济!”姜维昂然应声。

  “不过张公老谋深算,我确实不如?”

  “难得还有你自认不如的人!”游楚失笑。

  旋即指着老乐师道:

  “便是技艺精熟的乐者,仓促之间未加练习,也无法将一首新曲演奏得圆润。更何况技艺还不如她的?”

  姜维听出对方以奏乐类比打仗,直接道:

  “不知府君打算如何将这曲奏得圆润,又何时才算圆润?”

  游楚负手笑道:“快了。”

  姜维微微倾身:“快了?”

  游楚:“援军刚来的时候,外籍士兵不愿为陇右拼命,而本地大族不愿捐家养兵,故而上下不齐心,难以并力。”

  “然而半冬过后,随着蜀贼流窜各地。原先不愿出资的都愿意出了。不好修的营垒也都渐渐修了起来。”

  “长此以往,待春水化冻之时,我军上下一心,而蜀贼久战疲敝。”

  “那时庙算胜者,岂不在我?”

  姜维怔然。

  片刻后,迟疑道:

  “话虽如此,但蜀贼一日不除,人心便一日不安。”

  “况且我看那麋威颇有将略,未必看不清大势所趋,不过是求一个拖延我军整合上下的速度,为其主增添胜算罢了。”

  “真到了危急关头,他大可全身而退……这终究不利于士气!”

  游楚见姜维依旧暗藏急功近利的心态,不禁暗暗失望。

  这年轻人虽然勇敢好战,也确实能战。

  但性情太倔,眼界便因此局限。

  劝是不好劝的。

  想要扭转,怕是要狠狠栽一次跟头才行。

  可自己哪能陪着他栽这个跟头呢?

  便道:“无妨,张公已有安排,你到时依计而行便可。”

  姜维听出对方暗示将有大行动,顿时转怒为喜。

  指着女乐道:“你把刚刚那曲,再吹奏一遍!”

  ……

  洛门。

  麋威重新召集各部。

  相比起一个月前。

  各人面上多有风霜之色。

  兵甲多有残破。

  更有三四百骑,永久留在了陇右的山沟之间。

  但这种牺牲,换来了敌军迟迟未能完成对陇右的整合。

  “二三子随我奋战到这一刻,已经不负朝廷。”

  “伤病者,家中无兄弟者,可跟随最后一批辎重西转。”

  “安国,你为军正,替我主持此事!”

  关兴领命,却未即刻离开,反而道:

  “剩下的人作何安排,可是还要继续到山中‘游击’?”

  麋威摇头道:“春水将化冻。”

  “那时关中兵粮一运出来,我军这点破袭手段便彻底赶不上敌军补充的速度,徒劳无益。”

  关兴点头,道:“那也跟着西转?”

  麋威闻言,招众将上前,坦然道:

  “不瞒二三子。”

  “我昨日收到军报,言半月前王师进攻陇西首阳不利,敌将郝昭据险而守,抵抗顽强。”

  “陛下不愿耽误战机,只能分兵围住郝昭,大军继续西袭狄道。”

  “可分兵之后,围攻苏则的兵力就比原定的少。”

  “只怕时日还要迁延。”

  麋威微微一顿,又指着孟达对众人道:

  “孟参军从一位故友处打听到一个消息。”

  “张既前日行县到渭北的新阳,明早将南下上邽,与郭淮会面。”

  “这或许是一个袭杀张既的机会。”

  听到此处,众将原本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再次振奋。

  游斗一月后,谁都知道张既对于陇右的魏军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曹魏在关中的支柱人物,是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镇西将军曹真。

  那在陇右。

  这根柱子就是既担任过尚书,又担任过雍州刺史,如今成了凉州刺史的张既。

  擒杀张既,比截杀一千个斥候信使,更能打击曹魏。

  关兴激动道:“机不可失,师善速速发兵便是,何故迟疑?”

  麋威摇头道:

  “张既绝非粗疏之人,而孟参军这位故友职位不高,非其心腹。”

  “所以情报是否属实,无法保证。”

  “换言之,这此突袭,有可能无功而返,甚至是陷阱。”

  “我给诸位半日时间考虑,不管参与不参与,今夜皆可遣人投书到我帐中。”

  “明日我自有安排,绝不使彼此失去体面、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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