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关兴这种公认的少年才俊了。”
“哪怕愚钝如侄儿我,也早就察觉!”
“这……”
麋芳宽大的身躯左右动了动,险些坐不稳。
麋威:“实话告诉你吧!”
“关兴不但早就知道你暗通孙权。”
“还已经说服费司马前去游说关将军回师江陵!”
“什么?!”
麋芳彻底坐不住,再次轰地一声站起。
“他是什么时候说服费公举的?莫非,莫非……那次家宴?”
“正如仲父所想!”
“我就知道!”
麋芳懊恼一声。
“我就说他俩为何先后离席更衣……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阿威啊!”
麋芳再难安坐下来,上前抓起侄儿的手。
“若关羽回来知道我们做的事,你我怕是性命不保啊!”
“若事情真到了最坏的一步,你可得让兄长好好替我们求情啊!”
啧啧,瞧这话说的。
什么叫“我们”做的事?
麋威暗自冷笑,面上却成了苦笑:
“只怕真到了那一日,我父也保不住我们啊!”
“须知关将军与汉中王名为君臣,恩若兄弟。”
“再加上荆州乃是其一半基业所在。”
“若我们害死了关将军,又让他失了荆州,岂能轻饶?”
“那时我父不被诛连就已属万幸!”
麋芳闻言无话可说,只剩连声哀叹。
麋威见火候差不多了,语气一转:
“仲父不必气馁!关将军这不是还没回来吗?”
“咱们叔侄还未到绝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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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说服
“你有良策?”
麋芳捏紧麋威的手。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
“仲父莫急。”
麋威扶着对方重新坐下,缓缓道:
“其实此事关键,在于孙车骑与关将军谁能先一步到江陵。”
“所以请仲父实话告诉我,孙氏的兵马,如今行进到哪里?”
麋芳微微一怔,并未作声。
“怎么,仲父怕我转头向关兴告密?”
“不至于……其实我也不清楚。”麋芳摇了摇头。
“孙车骑来信只说待他大军一到,我主动献城则有功。”
麋威:“如此大事只有这么一个草率的约定,太儿戏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麋芳轻叹道。
“越是大事,越要从简,否则事情一杂,难免有疏漏。”
“反正大军一到,大局鼎定,剩下的事不都是水到渠成的嘛!”
看来孙权吕蒙很谨慎嘛。
麋威暗忖一声,却并未因此犹豫:
“这倒也是。但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只能干等,如板上鱼肉?”
麋芳苦笑:“孙、关虎狼相争,我们本来就是人家的鱼肉!”
麋威闻言猛地甩开对方的手,一脸激愤道:
“仲父啊,大丈夫岂能将生死系于别人一念之间?”
“局势越是不利,越该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麋芳:“前有虎后有狼,如之奈何?”
麋威:“我有一计,可帮助仲父转危为安!”
说着,他上前耳语一番。
麋芳听得脸色数变。
末了,迟疑道:“这,真的可行吗?”
“仲父若信不过我,何不召集心腹一同商议大计?”
“大家一起讨论,必能查漏补缺,有所进益!”
麋威一脸坦诚地建议道。
……
当夜。
郡府闭门会议。
麋芳坐于正北上首位置,身前两侧依次是功曹、主簿、主记室,门下督,贼曹掾。
也即俗称的“门下五吏”,是郡府门下最核心的佐吏。
太守如果坐车外出巡县,这五位是要跟从开道、警戒护卫的。
五人之下,各曹主吏只来了一部分。
比如之前麋威打过交道的漕曹掾和法曹掾就没来
倒是两位督邮一个不落。
这些人,名义上是麋芳征辟的私属。
跟郡丞、都尉、长史这些朝廷命官性质不同。
不过麋威这几日见识增长,知道在座都是荆州地方士族的头面人物。
与其说被麋芳征辟来的,不如说是双方政治交换的结果。
思忖间,各人见礼完毕。
麋芳开门见山道:
“深夜召见二三子,是因得到消息,我等与孙车骑联络的事恐怕已经被关羽知晓!”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只见郡功曹向前倾身道:
“关羽远在四百里外的襄阳,我等一直谨慎行事,如何泄密?”
麋芳叹道:“我也不知如何泄密,此事还是我侄告知。”
说着看向麋威:
“阿威,你将白天跟我说的话,跟诸君再说一遍。”
麋威应声而动,将关兴清理江陵周边戍卒,暗中让费诗去劝关羽的事半真半假说出。
真是因为确有其事。
假则是将他自己撇除在外。
不过,有人并未轻信。
只见两个督邮中较为年长的那个,对麋芳提醒道:
“那夜府君的侄儿也曾离席更衣,一去不回!”
麋威早有腹稿,羞赧一笑道:
“事到如今也不怕诸公见笑,那夜我其实是去私会关家女。”
“哪知正巧撞见了关、费二人密谈,那时为了活命,只能先与他们虚与委蛇。”
“这几日两位督邮应该看到我跟关兴来往吧?正是这个原因。”
“不过也得益于此,我才能及时给仲父和诸公通风报信!”
两个督邮对视一眼,疑色并未尽去。
但见麋芳没有表态,便都暂时闭嘴。
这时兵曹掾猛一拍腿,激动道:
“难怪前日关兴那竖子突然说要征调各家丁壮去守城!”
“后来征调不成,又去州牧府求潘治中。”
“幸好潘治中秉持公义,没有屈从!”
旁边郡主簿闻言也露出恍然之色,却更为激动:
“那竖子今日突然带兵围困潘公,简直丧心病狂!”
得益于这两位旁证,麋威无须多费口舌。
功曹又对麋芳道:
“府君!祸事将至,我等该如何应对啊?”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上首的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