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闻陆逊已经自蕲春东下救援。”
“怕是不能亲手为张将军报仇了。”
“甚惜……”
巢湖上,朱灵看着那面高挂于关上的王旗,语气不无遗憾。
身后有人应声:
“我军此战杀敌甚多,后战足以全取江北诸县。”
“刚侯泉下有灵,必能安息。”
“刚侯……”朱灵微微一顿。
转身看向那位持节大吏。
正是从汝南七百里奔袭而来的豫州刺史贾逵。
“朝廷已经定下谥号了?”
“早就定好了。”
贾逵虽然行军如火,但本人却气度悠然,不紧不慢:
“强毅果敢曰刚,追补前过曰刚。”
“张将军自弃吕布归顺先帝,作战果毅,身先士卒,还有比这刚字更合适他的吗?”
朱灵默然良久。
目光中似有追怀,似有羡慕。
终究还是转回眼前:
“使君自安城而来,可有文仲业的消息?”
“他部负责南下阻遏荆扬,如今陆逊既自蕲春来,可见他未能尽全功。”
“既如此,还不如尽快撤回桐柏山以北,以防不测。”
然而闻得此言,贾逵淡然面容,蓦地露出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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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事急事缓
“文仲业已阵亡。”
思虑片刻,贾逵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朱灵顿时惊讶:
“陆逊过去名声不显,不意竟有这般能耐?”
贾逵蹙眉道:
“陆逊此人确实不可小视。”
“但我听闻,真正截杀文仲业的不是陆逊,而是刘备麾下的麋威。”
朱灵挑眉:“麋威是谁?”
贾逵:“东海麋竺之子,去岁曾一度寇掠关中。据说在陇右多有献策,亦不可轻视。”
朱灵捏了捏船舷,叹道:
“为何刘备麾下总有英才不断冒出?”
贾逵摇头道:
“中原亦不乏英才。”
“刘备或能呈一时之能,然基宇偏狭,久之必失。”
“今所虑者,那麋威击败文聘将军后,不知是否会逆走三关,寇掠淮上。”
朱灵这才露出肃然姿态:
“使君自汝南而来,没有听闻吗?”
贾逵顿时苦笑:
“七百里急行军,又要远离大河匿藏踪迹……逵能将大军顺利带到寿春,便算不负朝廷了。哪还有余力顾及身后?”
“所幸文仲业非鲁莽之将,三关必有安排,未必有失……”
话音未完,有使者驾舟来报信。
看旗号,应该是兖州刺史王凌的部下。
朱灵贾逵立即去见。
王凌使者登船好,先将一份军报恭恭敬敬奉上,然后朗声道:
“王使君、臧镇东合兵于濡须口,阵斩三千吴军,降服万余,缴获大小战船百余艘,并生获敌濡须督朱桓!”
朱灵顿时仰天大笑!
如此大胜,非但足以保存淮南,怕是连皖城的朱然,也有望乘胜逼退,继而全取江北土地。
就连贾逵也有些喜形于色。
不过下一刻,他瞥见信使手中还有一份简报,好奇道:
“还有战果?”
信使闻言,面色一边,沉声奉报:
“是汝南的急报!”
……
皖城。
朱然一看到陆逊,迫不及待开口:
“事急矣,请求救于关将军!”
陆逊看着满身挂彩的朱然。
莫名有种兔死狐悲的情绪。
但他对于眼前这一幕,其实早有预料。
此时到底不算最坏的结果。
所以暗暗吸气,强作镇定道:
“大督勿忧,援军早已出发!”
旋即将先前与麋威的计划悉数告知。
朱然这才面色稍缓,道:
“虽如此,唯恐魏军秋后裹挟大胜渡江,兵临建业。”
“我如今损兵折将,既有意退保江东,又恐北军失去皖城这后顾之忧,全力南渡。”
“不知伯言有何教我?”
陆逊早有腹稿,道:
“皖城虽地处江北,实为南国关限。”
“守之不易,得之更难。”
“皖城若失,非损一城之地,扬州可忧矣!”
朱然:“我懂了,为保江东,反而要继续死守这江北孤城!”
陆逊先是点头,然后语气一转:
“皖城必守,却未必要死守。”
朱然:“怎么说?”
陆逊:“我东下前,已听闻麋师善击败文聘。”
“以其人智计,算算时日,此时必定已经出兵于淮上。”
“汝南淮南一衣带水,魏军用不了多久,将获悉此事。”
“到时贾逵若全师回救,围攻皖城的魏军自会少一些,我等继续据城坚守便是。”
“可若贾逵轻视麋师善,或是不得朱灵准许,只遣别部回救,那么……”
朱然:“那么我即可自皖城北上夹石,袭击其别部,逼迫他继续分兵,或是全师而回,对否?”
陆逊重重颔首,道:
“此正是我与麋师善之计也!”
朱然脸色总算彻底放松。
而后不无感慨道:
“旁人不清楚伯言的智量,我却是清楚的。今日种种祸事,你早有预见,早有准备。”
“说句冒昧的话,若大王能像刘玄德重用麋威那般重用你,何至于有今日之败?”
陆逊闻言摇头道:
“大王待我不薄,否则当初何以用我为吕子明副贰?”
“说到底,还是我智不如人,两尝败绩,大王难免疑虑。”
“非要怪。”
“一是怪这苍天既生威,何生逊。”
“二是怪吕子明去得太早,天不假年。”
朱然一时默然。
但想起昔年那位众将之首的吕虎威,忽而叹道:
“若吕子明在,或能规劝大王,令不北行;就复北行,必不使大局倾危!”
陆逊一怔,默默点头。
……
就在淮南战局进入了新阶段之际。
麋威经过七八日艰苦围城,终于拿下了义阳城这个淮北立足点。
必须强调的是,这里的“艰苦”其实不是指攻城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