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296节

  连忙收回视线,看向身后。

  那里,两个穿着鲜衣彩履,如同市井游侠少年一般打扮的中年男子,正不安地左顾右盼。

  似在惊疑望楼两旁是不是埋伏了刀斧手。

  夏侯楙心中冷笑,面上却和颜悦色道:

  “王君,还有这位……郑君。”

  “这朝廷的旨意你们知道了,城防布置也看得七七八八了,那昨日所言之事,也该有个说法了吧?”

  两人赫然正是早年的冯翊山贼,王照和郑甘。

  如今都封了列侯。

  当然,二者待遇还是有些差别的。

  王照自投魏以后,便一直养尊处优,如今肥头圆肚,早就没了当年造反的心气。

  而郑甘则在三年前降而复叛,一度打出了河东。

  但终究不敌官兵,很快便沉寂下来,重归山林。

  直到最近汉军北伐,方才重新活跃起来,数次派人入城联络曹真和夏侯楙,以求谈个合适的条件。

  对此,两名魏国宗室大将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非但官复原职,甚至还打算让他的部曲编入曹真麾下。

  总好过对方彻底倒戈到蜀贼那一边不是?

  但郑甘显然有自己的小算盘。

  因为三年前那次反叛,他最后是真的联络上汉军的。

  虽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位叫麋威的小将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物,只当对方是魏延的部下。

  但数年过去,他就算在山中再怎么闭塞,到了眼下重新出山。

  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关羽的女婿。

  刘备的肱股。

  主政一州甚至两州的大吏。

  这等人物,天下何人敢不识君啊?

  所以郑甘算盘打得很响。

  那就是一边假意重归曹魏;

  一边却暗中以“麋使君故旧”的身份去联络张飞。

  然后最终不管哪一方获胜,他总有一条后路可走。

  前提是自己的身段足够灵活。

  不被任何一方绑死在树上。

  不过,他这点心思,可能瞒得过越活越糊涂的王照。

  却瞒不过实际上政治情商并不低的夏侯楙。

  所以昨日在曹真的又一次以长安城相托之后,立即就召见了这两位山贼出身的列侯。

  直接摆明车马,要求对方要么从军杀贼,要么就以谋逆论处。

  不许再首鼠两端。

  王照倒还好说,自黄初元年归附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

  此时不过是被大势裹挟着重归沙场罢了。

  但郑甘要考虑的问题就多了。

  但夏侯楙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此时却不得不表态。

  当下把心一横,豁出去道:

  “我非不愿为朝廷上阵杀敌。”

  “只因我曾在河东惊扰车驾,纵然此番侥幸立功,朝廷真能既往不咎吗?”

  “郑甘乃小人也,不知君子肚量如何,还望将军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

  “否则便是我答应从军,我麾下儿郎也是不肯相从的!”

第263章 拿捏

  “问得好!”

  夏侯楙猛地抬高音调。

  把王照和郑甘都吓得一哆嗦。

  “惊扰车驾,助贼为虐,此罪当夷三族。”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说完,夏侯楙负手看着郑甘。

  郑甘等待片刻,见对方竟再无后文,终于愕然失色。

  这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王照下意识跟郑甘拉开了一点距离,不过嘴上还是替对方找补道:

  “当年关中饥馑,郑兄麾下无所就食,出河东也是无奈之举……将军就不能再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夏侯楙却指着郑甘,道:

  “此大逆不道之人,唯天子可恕,我还能怎么想?”

  “要不你劝劝他亲自出关到车驾前请求天子原宥?”

  王照顿时脸色讪讪。

  不过,就在郑甘行将绝望之际。

  夏侯楙语气蓦地一转:

  “郑君不敢面圣,又不甘服罪,那便只有最后一条出路了。”

  见两人再度露出希冀的目光。

  夏侯楙手指往北一转:

  “去并州吧。”

  “到了雁门,到了塞外,便是犯有天大的罪,只要不再犯事,也没人管你了。”

  雁门……

  作为紧邻河东郡的河西冯翊人,郑甘对于更北方的并州并不陌生。

  更别说最近这个方向有大量鲜卑人南下,动静极大。

  心中微动,忽道:

  “听闻朝廷打算以关中沃土赏赐讨贼有功的将士,甚至包括鲜卑人?”

  夏侯楙:“是有这个说法。”

  郑甘顿时心中大动。

  但一转眼,见夏侯楙似笑非笑的模样,蓦地一阵胆寒。

  迟疑道:

  “事成之后,朝廷不会卸磨杀驴吧?”

  锵!

  夏侯楙猛然拔剑,指着郑甘。

  “大胆逆贼,我念在你有几分勇武,尚能为朝廷所用,才给你点一条生路。”

  “你还给我挑上了?”

  “真当我不敢杀你?”

  郑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寒芒森然。

  几乎要抵到咽喉。

  刺得他眼睛生疼。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王照也被突然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扑上前,却又不敢真的去拦那柄利剑。

  只能在一旁连连作揖,声音都变了调:

  “郑兄畏惧天威,一时失语,绝无不臣之心!”

  又回头对郑甘催促:

  “速速跪下认错吧!”

  夏侯楙的目光如鹰隼般牢牢锁定郑甘,剑身纹丝不动。

  声音冰冷得如同塞外的朔风:“

  “他最好是失言!”

  “若是贼心不死!那本将今日便要斩了他以正国法!看看今后还有谁敢藐视朝廷法度!”

  “不敢!万万不敢!”郑甘尚未认错,王照倒是先磕起了头来。

  而郑甘见此情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此刻他才彻底明白。

  眼前这位年轻的曹魏“宗室”大将。

  或许军事上是个废物。

  贪婪的个性更是注定他没有任何道德名声可言。

  但绝对不是个纯粹的蠢货。

  否则何以长久居于关中都督的位置,无人能动摇?

  自己若跟这种狠角色玩心机,耍手段。

  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至于对方口中的所谓生路,不过是裹着糖衣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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