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6节

  关兴看了一眼妹妹,无奈摇头。

  “关君过虑了!将门虎女嘛,当然不同于庸脂俗粉!”

  麋威不难看出关兴对妹妹的宠溺,而他已经决心抱紧关家这条的超级大腿,当然是挑好话来说。

  关兴闻言莞尔。

  而关季姬则悄悄瞥了麋威一眼。

  不过麋威并未注意到。

  因为他此时目光落在了关兴腰上缠了好几圈的一段绶带。

  主体为青黑色,辅以大红和暗红两色纹样,正好三色。

  其下还盖住一个皮革质地的囊包。

  汉代官员都有佩戴“印绶”的习惯。

  既然有绶,那自然也该有官印。

  而根据原主记忆,这种“青赤绀”三彩绶是六百石到一千石级别的官员所配。

  “不知关君如今身居何职?”

  “我尚未加冠,哪有什么正经官职,不过是在将军府内领了一个曲军侯的差事,方便统率守卫府门的军士罢了!”

  关兴说着解开革囊,取出了一枚做工粗糙的铜印。

  印底刻着“曲军侯”三个篆体字,

  正是秩比六百石的前将军曲军侯。

  “如此说来,关君尚有一曲精锐在手?”

  麋威面露期待。

  汉军编制,一曲下含两屯到五屯,这主要取决于屯以上是采用二二编制还是二五编制。

  但一屯为百人则是确切的。

  所以,关兴手中保底有两百兵。

  这是足以依仗的力量!

  关兴却失笑道:

  “精锐早就随我家大人出征,哪里会落地我这个半吊子曲军侯手中?不过是些退换下来的老卒罢了。因为无家可归,索性留在府中看门护院,也算有个营生。”

  麋威不由失望,但还是仔细问道:

  “那他们熟悉守城吗?”

  “当然……只是麋君,你还在担心孙权来犯吗?”

  麋威知道口讲无凭,不再浪费时间,将话题转回骑马打猎。

  关季姬果然欲欲跃试。

  其后在关兴提议下,三人转回江边草甸,比赛一番。

  汉代士人尚武,除了少数皓首穷经的“学士”,大部分士族男子都会骑马射箭。

  原主麋威出身富贵,具备学习骑射的物质条件,早就弓马娴熟。

  麋威只是稍稍适应一番,便凭着肌肉记忆找回感觉。

  慢慢地,居然能与关兴这位“将门虎子”并驾齐驱。

  然而最终拔得头筹的却是关季姬。

  尽管她所用的骑弓要小一号。

  但射杀野鸡野兔之类的本来也不需要多大力气,技巧与经验更重要。

  最终她的猎物竟比两个大男人加起来还要多。

  “麋君,且歇一歇吧!”

  麋威闻声勒住马,见旁边关兴微微喘着粗气,不由打趣道:

  “关君怎会如此不堪,莫不是平日只顾着埋头读书,缺乏锻炼?”

  关兴苦笑道:

  “麋君说反了。”

  “还记得前年那场大疫吧?我那时一度垂危,后来虽然治愈,却也落下病根,骑马超过半个时辰就累得不行……所以干脆埋头读书!”

  麋威闻言,脑中立即浮现建安二十二年那场横行天下的大疫。

  后世史书对这场大疫的描述为“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如今叠加原主记忆,更觉惨烈。

  竟连关羽的儿子也差点死掉。

  也难怪历史上关兴英年早逝。

  身体本就不堪,偏偏一家被孙权所灭却有仇难报,换谁不给气死?

  所以,合着我的骑射技巧与身体素质也就比残血关兴强一点?

  这么一想,麋威认为更加有必要抱紧关家的大腿了。

  关兴虽然弱了一点,但他爸他哥还是很猛的嘛!

  不然怎会有一个这么生猛的妹妹?

  “令妹当时没有受到疫病波及?”

  麋威望着还在远处撒欢追逐野兔的某位“汉代JK”。

  “我也说不清,或许季姬天生体质异于常人吧?前年大疫我接连失去三个年长的姊妹,最幼的季姬反而存活下来。”

  麋威这才恍然对方为何叫作季姬,却不见其他姐姐。

  伯(孟)仲叔季,季字排行最末。

  季姬也不是什么正经名字。

  就是“四妹”的意思。

  这个时代的士族女子只有出嫁的时候才会起一个正式的表字。

  闲聊片刻,麋威故意引着关兴再次登上江堤。

  此时两人所处位置比起早前稍稍偏西了一些。

  从这里往南望,正好能望见连片的滩涂和江中沙洲。

  其中最大的一处,名叫“江津洲”。

  上面建有一座称作“奉城”的小型堡垒,又名“江津戍”。

  正是江陵城外众多卫星城之一。

  麋威用马鞭指着那城,图穷匕见:

  “关君,我确实担心孙权,也着实不相信南郡精锐尽出之后,这些戍堡还能有效拱卫江陵。”

  “除非你亲自带我走一趟,眼见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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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要大义灭亲!

  关兴闻言一怔,旋即仰头大笑。

  “麋君好算计!”

  “也罢,总是射杀野雉野兔有些腻味了,今天就到江津上射射野鸭子吧!”

  笑罢喊上关季姬和两边的护卫,直接从江堤跃入水中。

  江陵往西的一段长江,水流并不急——这也是为何城西有这么多冲积滩、洲的原因。

  加上时下已经进入秋冬枯水期,只要选对路线,是能够直接骑马淌过去的。

  麋威忽然就明白孙权为何选择这个时节出击了。

  倒不是说水浅能够骑马泅渡,节省船只。

  江东从来就不缺船,真考虑渡江的效率,反而是水越大越好。

  而是说,关羽这次北伐本就是沿汉水进军北上的,后勤补给基本靠船运。

  一旦进入江汉流域的枯水期,运输效率就会急速下降。

  不论前进还是后撤,都会受到影响。

  明显是有一番算计在里面的。

  关兴并不晓得麋威所思所忧,仍是一副游山玩水的姿态,兼有地主之谊,领着麋威到江津戍(奉城)内参观。

  因为他本身就是关羽麾下的“曲军侯”,职位高于屯驻戍堡的屯长,并未受到阻拦。

  如此走走看看了小半个时辰,麋威除了增长了一点军事见闻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是的,他今日之所以约关兴出门打猎,锻炼身体只是表面原因。

  真正目的为了寻找孙权即将来犯的证据。

  否则单纯依靠父辈交情,很难说服费诗;

  而费诗没有证据,辩才再好也说服不了关羽。

  然而仓促之间,证据怎会好找?

  偏偏前世史书又是出了名的用词精炼,缺乏细节。

  想按图索骥都找不到参考图的。

  所以他转变思路,利用已知的结果倒推过程。

  比如说,史载吕蒙白衣渡江,而关羽并非没有防备江上。

  这两件事明显矛盾。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关羽防线内部出了内奸,导致防御失效。

  “或许问题不是出在这处戍堡?”

  正当麋威自我怀疑的时候,忽然看到关季姬倒提着两只野鸭子,凑到关兴身边耳语。

  关兴起初还面含笑容。

  但听着听着,笑容渐渐消失,最后转头看了麋威一眼。

  有情况!

  麋威心中一动,面色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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