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并不觉得,这俩人就真的是自己的对手了。
魏忤生和宋时安死在朔风。
虞国民心动荡。
魏烨已然年迈,必须要尽快做拥立储君的决定。
晋吴二王相争,只需静待魏烨驾崩的那一刻,挥师南下。
不说毕其功于一役,至少能征服一大片疆土。
只要两国的国势均衡了。
不管是那个晋王,还是吴王,谁能是自己的对手?
“只要杀了这两个主战派,那虞民,就会对朕恐惧一辈子!”
姬渊,怒了。
他这一战想打断的,就是虞国的脊梁。
陈行也懂了。
皇帝,还要打。
“让东边的黄琳,有秩序的从乌垒缓撤。”姬渊道。
“遵命。”陈行回应,但面露出疑惑之色。
“然后,点一千轻骑。”
眼神坚毅的,姬渊决定道:“朕亲自迂回,袭击伪虞援军。”
………
“哎呀!真是愚蠢!”
军机室里,得到情报的赵烈,恨得牙痒痒。
皇帝和离国公心情也有点沉重。
前方,又打败仗了。
但是,这个败仗不是朔风打的。
在放出豪言三日屠城却未克朔风后,齐军停止了攻城。
全军,都在整备。
并且,分批次的悄然后退。
同时,在东边的黄琳部,也撤出了乌垒,有秩序的收缩,并且用主力断后,防止虞军袭扰。
根据所见的信息,从奇牙谷入北凉的那一支援军主将,得出了一个结论——齐军要退了。
因此,他征集牲畜,带着粮食被服,从大营开拔,呈行军的队形,去与朔风与魏忤生合军一处。
而他们刚完全离寨,突然的,不知道从哪杀出的一千轻骑兵迂回,痛击中军,打着姬渊的大旗,瞬间就将这支军队击溃。
枭首三千,剩下的七千多残兵只能狼狈的溃逃回营。
姬渊,也筑起了京观。
“就算是撤退,等姬渊完全走了,过河了,再去和六殿下合军有何不可呢?非要,急于这一时吗?”
赵烈气得已经有点恨了。
“这个想法,朕懂。”
这时,皇帝开口解释道:“忤生守下了朔风,得如此天功。而援军主将一箭未发,觉得寸功未立,便想做第一个汇合的,带着粮食辎重前去讨好忤生。”
他这一说,两位勋贵都叹息了一口气。
这大虞的酒囊饭袋,实在是太多了。
“一场仗打完了,胜了,急忙的跑过去帮忙扫地造饭,这就能蹭到功劳了?这大虞的功,何时如此好得?”
赵烈在说完这番话后,突然的愣了一下。
这大虞的功劳,还真是这么好得。
并且,还是从勋贵子弟开始的。
仗不需要他们打,只需要打完时在场,多少有一点关系,就能分到一定的功劳,然后一路高升。
“有了这一仗的胜利,挽回了些许的军心。”离国公猜到了姬渊的心思,“他是非要把这朔风拿下了。”
“这样的城,能够坚持三个多月。”援军的无能,让赵烈对朔风的坚韧,都有了一丝的敬意,“六皇子,可叹啊。”
“你也在恭维了。”皇帝笑了笑,“那朔风,是他守下的吗?”
“臣,臣并非恭维。”赵烈有些难为情道,“此战,六皇子殿下着实重要。”
“是,没有他,也没有宋时安。”皇帝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而且,就应当如此。
臣下的功劳,怎么能够盖过皇子呢?
这是普世的真理。
但如果作为皇帝,不能真的这么想。
真要把宋时安给有意忽略,但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你魏家自己玩吧。
“原本以为这一仗,死十万人就是上限了。”离国公预测道,“姬渊若还不退,伤亡可能会逼近十二万。”
“他这十万大军,可能要折损三万五,甚至说快要四万。”赵烈不禁的,有了一丝的期待,“赵湘挖的坑,被朔风填上了。”
“城还没有守下来呢。”
皇帝委婉提醒别开香槟,接着抬起来头,仿佛看到了北凉的天:“这雪,早些降下吧。”
………
“这姬渊真的是废物!”孙恒被气得怒而捶桌,“从未领兵的六殿下,还有一个书生宋时安,这都拿不下吗?”
“那赵湘,那韩远,就不是姬渊击败的吗?”孙琰瞥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该清醒的认识,宋时安绝不是泛泛之辈。”
“他既不是泛泛之辈,那让这种人回了盛安……”孙恒不安道,“我等,要不得安宁啊。”
孙琰摇了摇头,而后祈愿道:“这寒霜,晚些降下吧。”
第109章 守赢
大理寺诏狱。
一间空荡的监狱里,宋靖盘坐在其中,心情平静。
下狱以来的四个多月,期间他被问话多次,但跟审问完全搭不上关系,每一次基本上都只是提问,回答,确认,追问,给他造成的压迫感,甚至都没有尚书台年终述职时大。
就更别谈用刑了。
很显然,这是不符合流程的。
但外面的情况他又没办法得知,因此只能够猜测,某些强大的,远超于他的能量,正在朝堂之上、之下角力。
当然不是他的岳父崔氏。
虽贵为京都五望,可并非是顶级世家,在这种事件上,是插不了手的。
难道是皇子下场了?
可晋王明显属于是偏向世家那一边的,就算不会针对自己,也不至于在这种极其敏感的事态上与百官做对。
难不成,是吴王?
晋吴党争,要以此事为引子吗?
他不能确定。
但有一点,他确定。
那就是在朔风的宋时安,至少八百里加急回传的军情里,还是活着的。
不然,自己就要开始审了。
竟真的能够和那个姬渊,周旋如此之久吗?
就在这时,几名大理寺官员,似乎是陪同着某位尊贵的大人,来到了诏狱门口。
宋靖抬起头,便认出来了,是大理寺少卿汪辰,正二品。
“汪大人。”
宋靖准备起身。
“不用,宋府君不用起身。”
汪辰笑盈盈的回应他后,让旁人打开了诏狱的门。
接着,走到里面后,也直接在宋靖面前席地而坐。
按理来说,哪怕是少卿亲自问话,也应当在里面设一把椅子。
他坐椅子,宋靖坐地上。
毕竟现在,他还算是‘罪臣’。
可这般的亲昵和礼遇,过于反常了。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代理九卿。
哪怕正式官职是少卿,可职权,也是要高出宋靖不少的。
某些正二品的含金量,非常之高。
在九卿之中,虽同一品级,但亦有高低。
奉常,典客,司农这些,就相当于现代体制里的农业局,科技局,环保局等等,自然没办法和公安局、财政局比较。
这就涉及到一个职务含权量了。
大理寺卿在九卿里,属于上五卿。
而某些上五卿的二把手权力,比下位卿的一把手还要高。
汪辰现在这个年龄,又在大理寺代大理寺卿,基本上可以说半步一品。
既然半步一品的话,那宋靖就和他,远得很了。
“汪大人,这地上凉,您还是起来吧。”宋靖关心道。
听到这个,汪辰连忙的对身后人说道:“快去,拿一把椅子来。”
很快,就有人拿来椅子,放在了诏狱里。
汪辰起身,伸出手,笑着道:“宋府君,请坐吧。”
“这,当然是您来坐啊。”宋靖作出为难。
“我这坐了一天,就想站站。”汪辰搀扶着宋靖,坚持的说道,“哎呀,就别与我客气了,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