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魏忤生停下了脚步,看着宋时安,眼神凌然的开口:“宋时安,我要民心做什么?”
这一句话,让心月都感觉到了恶寒。
站定在原地,看着二人。
殿下的这句话,就像是在问罪。
至少他对宋时安刚才那句话,有意见了。
而宋时安,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甚至没有感到不安。
也看着魏忤生的眼睛。
二人似乎就这样‘对峙’起来。
我要民心做什么?
我就要你被民心所包裹!
比擅自调兵的九族之罪,更严重的九族,不,十族之罪要来了。
在这般对视大概十几秒后,魏忤生低下了头,抓着宋时安的手,紧紧握住,而后道:“时安,这话勿要再说了。”
宋时安没有说话。
“城外尸体还需掩埋,大量的兵器铠甲也要回收,我去做战场清扫。刚才已通告全城,县衙重新为县令治所。”
魏忤生做出了笑容,认可的说道:“现在,你才是重中之重。朔风以你轴,去做吧。”
“是。”
宋时安对其点首。
“心月也跟着你吧,有事直接找我就行。”
魏忤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快步的离开。
而心月,看着表情依旧严肃的宋时安,问道:“生气了吗?”
宋时安被这一句话逗笑了,没再绷着脸:“我又不是小女孩,说话重一点就生气了。”
心月只是看着他。
“啊不,我没有瞧不起女孩的意思,生男生女一样好。”宋时安连忙叠甲。
“殿下跟你不一样。”心月望着他,解释道,“他不受陛下喜欢,也没有任何的支持。”
甚至可以这样说,宋时安这个唆使夺嫡的能臣,处境都要比魏忤生安全。
在未统一的时候,皇帝是渴望治世能臣的。
但是,一个他不喜欢的儿子,动了储君的心思,他只会加倍的厌恶。
“那又如何?”宋时安并不在意,“姬渊认可,我也认可,他就值得去争。”
这话让一向是没有太多忌讳的心月都感到害怕:“这种话,你不会也跟别人说吧?”
“那怎么可能,我找死吗?”宋时安可没有傻逼到这种程度,“我不就和你跟殿下说了吗?”
“跟殿下说是因为这是你的计划,那跟我说干什么?”
心月是真的害怕他的口无遮拦。
“你不要紧。”
宋时安转身,往县衙走去。
“因为我是殿下亲卫,所以你这样觉得吗?”心月问。
“那不是因为我们关系好吗。”宋时安随意道。
心月抿了抿嘴,不想说别的。
“放心,我有度的。”宋时安颇为从容的说道,“争不是赌,也不是逼。而是,做好自己。”
“你有数就行。”
话题就这样结束,二人去到了县衙。
而一到,便看到还活着的朔风豪族,齐聚于门口。见到宋时安,一个个连忙的行礼,面露笑意。
“诸位在这里等着作甚?现在县衙正常运作,去大堂里说。”
宋时安笑了笑,也相当的和气。
其余人见他这样,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看来,战后了他也还是想维护民心,以稳定为主。
能够保持冷静和克制,这个县令还行啊。
在宋时安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了大堂里。
先前因为军情为第一要务,所以这里属于是临时将军府。
但现在,宋时安正式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权力和尊敬,要回流到文官手中了。
大堂里还没打扫,有些混乱,都落了灰尘。
宋时安走到了上面的案前,坐了下去。
见到众人站在面前,便笑道:“诸位,坐着说啊。”
“啊啊,谢堂尊。”
最前面的一人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可刚一落坐,心月便将手搭在剑柄上,盯着他,眼神肃杀。
你还真坐啊?
第112章 这份荣光,我们一起享受!
只有最前头那一个人坐下了。
其余人在被宋时安笑着邀请的时候,都有些忐忑不安。
他们更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坐。
而在宋时安眼眉微含那一刻,众人很快的,就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那个没脑子坐着的也急忙起身,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顺势的,他匍匐着给宋时安连磕几个响头:“小的没眼力见…小的知错了!”
“看着我。”
宋时安冷峻开口。
那个磕头的连忙抬起头望向他,糊了一额头的血。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是战战兢兢,望向这个立了天功的男人。
“你们之中,有几人写了弹劾信?”宋时安问。
这个问题,把这些人吓得心脏都快要骤停,没一个人敢说。
“看来是都没写?”宋时安反问。
“在下写了!”很快,一个人回答道,“在下无知,在下愚蠢,在下就是那最奸最坏的畜生!”
“小人也写了,小人知罪,都是受了那张…张温的胁迫啊!”
“老朽我…再也不敢了,堂尊,求您放过老朽吧……”
顿时,就哀声一片。
每个人都在陈述自己的罪行。
不承认也没用,到时候是要查出来的。
所以这个时候还撒谎,是嫌弃宋时安的刀不够快吗?
这些声音,宋时安听得聒噪,并没有多么愉悦。
毕竟作为自己的对手,他们还不够格。
“我要像先前杀张温儿子一样,也要在你们之中,杀一儆百。”
宋时安抬起手指,朝着他们点了点:“我在你们的身上,看不到忠诚,看不到孝心。我必须要用杀罚,才能够让你们感觉到惭愧。”
这番话一说出来,他们全都开始打颤起来。
难道要随机的杀一个人来震慑其他人吗?
宋时安,凝视着他们。
下面的人,都快要碎掉了。
简直就是折磨。
而且他,好像每一个人都看到了。
“堂尊!我等有对您的忠心,我等也有孝心!”这时一人终于忍不住,语气虽然颤抖,但也能逻辑清楚的开口,“先前是我们犯了错,是我等不孝,虽万死也不足惜,但请堂尊,给我们改过的机会。”
“你要如何改过?”宋时安问。
“弹劾书信可能已经发到了朝廷,我等也都签字留有血印了,收是收回不了……”
他像是掉到了冰窖里一样,说话时面部都在不停的抖动:“但是,我们可以去盛安,去朝廷请罪,自述我们是因为张公胁迫,要求我等服从,才写下那种东西,以此来诬告这样一位好堂尊啊!”
看着他,宋时安皮笑肉不笑。
“堂尊!我等愿意将所有的家眷,子女,全都留在朔风监狱。孤身的,前去盛安。”他坚决道,“一定,会将弹劾信收回。”
“一定能吗?”宋时安问。
“这本就是我等犯的错,给堂尊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如若没能做到,您把我们家人全都杀了吧!”他忍痛的说道。
“你们,也都这么认为吗?”宋时安追问。
众人,皆老实巴交的连连点头。
缓缓的,宋时安站起身来:“你们城外的所有田亩,我将全部收回。你们的家丁佣户,也将归朝廷所有。家中青壮,悉数充军。女眷到年龄后朝廷会为婚配。知足否?”
众人不敢有片刻犹疑,叩首后,异口同声:“谢堂尊宽恕!”
“该知足了,能够活着,就应该感激了。”
宋时安走下了台。
在从众人身边经过后,他们缓缓抬起头,爬转过身,望向要踏出大堂的宋时安。
忽然的,他停了一下。
众人完全想也没想,同步的对着宋时安的背影叩拜……
心月早就知道了,宋时安从来都非良善。
他只需要开一个口子,就能够果决下去。
张公的儿子,就是一个很好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