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储就是这样的,谋士可以提很多意见,但最终做决定的那个人得果断。
这就是吴王更贤的地方。
“那我,再请求二位一件事情。”
吴王看向两人,有些难以启齿。
“殿下何故如此客气?”赵毅不解。
“殿下放心吧,到时候宋时安回来了,直接与我等平起平坐都可。”叶长清一眼就懂,并浅笑道,“只要殿下不太过于喜新厌旧就行。”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见他一点就通,吴王也连忙的承诺道:“三位,哪怕地位上都是一样的。但你们是先来的,最能信任的心腹,肯定还是你们。”
………
魏忤生回到盛安,差不多要一个月。
二月过了六天后,宋时安也收到了来自盛安,稍微慢一些的八百里加急。
让他回城。
不过军队不用回来。
只需要带上冉进,政通,赵湘,以及一众朔风豪族。
看来皇帝已经接受了,兵权不交,官印不交,龙头棍不交,他妈的什么都不交的事实。
挨骂了挨骂了,回去挨骂咯。
宋时安明日,便准备起行。
这雪,也下得稍微小了一些,而且时不时的还出太阳,大概十天以内,就能进入开春。
那这一趟,也会比小魏快得多。
在回去前,宋时安依旧享受着安逸时光,和心月在县衙堂中,一边烤着火,一边下着棋。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宋时安用将白子放入棋盘上,而后相当较真的指着:“这五颗连一起了。”
心月皱着眉头,叹息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微妙的看着宋时安:“我们来正经的围棋,好吗?”
“下不过,急了。”
宋时安双手一摊。
闭上眼,咬着嘴唇,心月额头上仿佛出现了漫画的生气井字符:“再来。”
这时,朱青走了进来。
见到二人在下棋,便说道:“时安,找你有事。”
“没事,心月不是别人。”宋时安毫不介意。
“好吧。”朱青走到了他的面前,从袖中拿出一枚纯金的卧虎,放在了宋时安的手心,“这个,是宋府君给我的。”
“既然已经赠你了,那你还还给我干嘛?”宋时安推给他,不愿接受。
“宋府君让我保护你,但我什么都没有做。”朱青本想把这个留个妻子,有此金虎,足以保余生无忧,可妻子知道此行危机,致意让他留在身上,说危难时刻或许能够保命。
“别这样说,你让三狗做我的侍卫,这个老虎你就值得收到。”
“不。”
朱青用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认真的摇了摇头:“我原本要死在朔风,现在活下来了。所以,是你保护了我。”
强行的将此物归还后,他就走了。
看着手上的这只金老虎,宋时安研究了一会儿后,递到了心月的面前:“那心月,送你了。”
“为什么?”心月并无多么积极,“何故讨好于我?”
“讨好?”宋时安不悦道,“兄弟回盛安之后是要当大官的,还要讨好你?这是赏赐你的。”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你不能赏赐我。”
心月对此钱财,丝毫不贪恋:“没有什么理由,我是不会接受的。”
这女人,真麻烦。
没办法,宋时安不耐烦的说道:“六月出发,二月回,期间这大半年,你诞辰差不多就在里面,我送个礼物不行吗?”
“三月。”
你妈。
“既然是礼物,那我就收下了。”
姑且有个说法后,心月收下了这贵重的礼物。然后在身上摸索一下后,找到了一个护身符,便递给了他:“这个送你。”
“你还信这种东西?”接到后,宋时安有些好奇。
“殿下送我的。”
“哦。”
“不过是晋王送给殿下,他不要,就随手扔给了我。”
“嘶…晋王的东西?”
拿着这个护身符,宋时安抬起头,看向心月,眼神里带着一丝‘你他妈在逗我吗’的质疑。
“哦哦。”心月连忙反应过来,“我们现在是吴王党了,留个晋王的东西,确实是不太好。那要不,就扔火盆里烧了?”
“罢了,留着吧。”
看着这枚精细的小香囊护身符,宋时安把它握在了手心:“说不定,还真有点小用。”
第125章 从弗雷尔卓德归来的宋时安
翌日,正好无雪。
宋时安也要和冉进等人,一同离开了。
而在走之前,朱青和秦廓,携所有的士兵,全部出城相送。
在城门前,宋时安和朱青还有秦廓三人,于一起,做最后的叮嘱。
“豪族除去了,宗贼也全都清除了。”宋时安对秦廓说道,“开春之后的屯田,一定要完全的施行下去。朔郡若屯田成功,就是殿下在朝堂上的底气。”
“当然。”秦廓极其认真道,“殿下让我从一介军中主薄,成为了朔郡太守,不管屯田再艰,再难,我必定要用这几十万人,屯良田百万亩。”
虽然丢掉了一半的朔郡,但就这南朔郡,加起来也有近三十五万民夫,依旧是凉州第一大郡,可以说将半数的财力和资源都填了进去,屯田一旦成功,这将是整个北方的抗齐桥头堡。
“嗯,看你了。”宋时安将手往秦廓的肩膀上拍了拍,主动致歉道,“兄弟对不住了,先前也是迫不得已,才对你刀兵相见。”
其实秦廓的心里,一直都有疙瘩。
他觉得自己对宋时安够好了,可他连商量都没有,直接就干了那么大的事情。
还让三百骑兵刷刷的拔刀吓唬自己,这太他妈伤自尊了。
但他都叫自己兄弟了,那还说啥……
“下次干什么事情,先跟我说。”
秦廓对着宋时安的胸口一擂,带着情绪道:“哪怕我心里不同意,但只要是殿下决定的,我都跟着干。”
宋时安双手握拳,对他拱手致意。
提着昨日种种千辛万苦jpg。
“朱将军,此番我回盛安,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归来。”宋时安道,“但你在朔风,至少五年以上了。”
“嗯,甚至半生都要守在这里了。”朱青很清楚。
只要齐的威慑还在,他就难以离开这里。
“你需要家眷陪同吗?”宋时安询问。
像这种镇守一方的将领,是不可能举家在边境的。
其一,城池容易成为将领的私产。
其二,倘若敌军来袭,没有后顾之忧,直接就举家投降了。
但毕竟是戍边,又是三品的将军,还是要通一些人情的,因此可以将部分家眷送至安家,以解相思之苦。
“现在局势还不稳定。”朱青在思忖后,道,“等到这里稍微安定一些后,我若有求,到时候寄信于时安,就拜托了。”
“嗯,好说。”在私事说完后,宋时安又压低声音道,“现在朔风及周边,能战的士兵大约万余,在三年之内,定要整编扩容到两万主力军。”
“可以是可以,但由头要足啊。”朱青觉得现在已经过了继续拿九族不当一会儿事的时刻了。
军屯就是这样,边生产,边募兵。
“放心。”宋时安承诺道,“我会在朝廷里搞好由头,尽快的将‘许可募兵’的军令送来,不会让你为难的。”
现阶段,需要在赤水河南岸建三座营寨为第一防线,充盈乌垒,做第二道防线,重建朔风为大本营。
说的是能战主力两万,辅兵至少也得一万。
而有屯田这样一个吸引的政策,这里的百姓,三年内从三十五万增长到四十万是不成问题的。
只有屯田,才能够让共计四十万人中,出两万主力,一万辅兵,且能自给自足。
一点儿油水都不给世家捞,避免一切损失,才能自我运行下,拱卫大虞。
当然,倘若姬渊再次率领十万人,甚至十几万人南下,朝廷也是需要派将领增兵抗衡的。
现在南朔郡只有一个任务——保证与齐国常态下的对峙平衡。
“好,你放心吧。”朱青点首。
宋时安准备离去,但瞥见那些位于军队前面的禁军后,提醒道:“不要亏待禁军兄弟,每一个,都需要沐浴荣光。”
“好,我知晓。”
“但是。”宋时安语气严肃道,“不可养成骄纵,不可欺凌百姓,不可自辱气节。哪怕是琅琊的兄弟,犯了死罪也没有免死金牌,该杀就杀。”
现在,还没有到能够堕落腐化的时候。
当然,宋时安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腐化。
谁年轻的时候,不是理想主义者呢。
‘该杀就杀’四个字,让一旁的心月感受到了宋时安,不同于任何人的地方。
“明白。”
朱青再次点首。
“我走了。”
宋时安这一次,是真的把话说完了。
而后转身骑上了马。
在他于马背之上回首的那一刻,朔风城下,数千将士,包括朱青和秦廓,全都单膝下跪,双手握拳,神情凌然的对其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