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晋王府里。
两位王坐在一起,喝着青梅酒。
不过状态,并不悠闲。
“这孙司徒也真是的,脾气太大了,竟然亲自替宋时安说话。”中平王感慨道。
其实原本,就已经准备让宋时安钻漏洞,再加上孙司徒都发话了,所以宋策和宋时安也就顺利的踩点,报上了名。
“那这次的科考,就是孙氏和宋氏的角力了。”晋王道。
“二哥,你主持科考,可否?”中平王暗搓搓道。
“别说这种无聊的话。”晋王提醒道,“而且题出了后,大学士都会被限制。那些日,我为了避嫌,也要待在国子监。”
搞泄题这种把戏,既低能,又危险。
“也是。”
中平王虽然点子多,但很多时候的点子,有点过于阴损和危险。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过来,道:“二位殿下,黄大人请见。”
黄泽,晋王党里的一名从五品官,在尚书台任职。
“让他来。”晋王说。
很快,一个官员便达到这里,笑盈盈的对两个王行礼:“晋王殿下,中平王殿下。”
“怎么,有好事吗?”
晋王见他笑,便问道。
“殿下,下官觉得是一个好事。”黄泽道,“孙谦不是跟着盐铁税回盛安了吗?账簿,我见到了。”
“有什么问题吗?”晋王问。
“漳县,盐铁专卖上缴的国税,足足有二百二十万钱!”他压低声音,但语气力。
“这确实是比较多。”晋王点了点头,“好像某些大县,也才一百多万吧。”
因为这样比还不直观,于是黄泽说道:“在这前三年,漳县交上来的税,分别是六十八万,八十一万,七十五万。”
“三倍?!”中平王惊呆了。
“而且,按照比例郡税和州税,也全都交上了。”黄泽解释道,“也就是说,整个县的盐铁税,都是往年的三倍。”
“这是好事啊二哥!”
中平一下子便露出激动神色,看向晋王。
“将这税收的如此多,那孙谦,也能更近一步了,要是再考个进士,很快就能提起来啊……”晋王呢喃着,也露出了一些喜色。
“二哥,这是一方面。”
中平王见他会错意,便委婉的说道:“但最重要的是,孙司徒的手腕,展现出来了。”
“没想到孙司徒的面子,在那漳县的官吏豪绅中,也能如此有用。”晋王点头认可,并提出不解,“这可,也只是一县之财税啊?”
“但这,是孙司徒反击的号角。”
因为黄泽在场,中平王说话稍微注意起来,但也相当的直击要害:“陛下要屯田的本质,就是要聚到粮,聚到钱。可如今,孙氏微微出手,就能将财税翻三倍!”
突然的,晋王豁然开朗。
对啊!
当前就是缺钱缺粮,且急缺,所以才要屯田。
可现在,只要重用孙氏的人,不得罪人,不诉诸暴力,便能迅速的解决财政危机!
“这还只是司州,要是让孙司徒回一趟扬州……”见晋王领会了意思,他又笑着补充道,“北凉的缺口,或一年就能补上。”
“二哥,到时候在朝会上,得上表嘉奖孙谦了。”中平王建议道,“一定得用力。”
“明白,这是自然。”
晋王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
而他跟孙司徒的联盟,也要像吴王和宋氏那般,紧密无间了。
第136章 太子比天下更重要
宋时安在牢狱之中,并未受任何的挫折。
倘若他是一个定了何时处刑的死囚,那谁都可以踩他一脚,连一个普通的小狱卒都能给他上嘴脸。
别说什么从朔风归来的英雄,就会受到那些基层衙役的尊敬。
并不是谁都拥有朴素的价值观。
这也是为什么所谓‘酷吏’了。
但在那一次朝会,确定了他一定会被保下后,那所谓的‘公事公办’就没那么严苛了。
就连送来的饭菜,都热了。
今日,朱阿芒照常送来饭,并在给递给宋时安时,一边半跪着,一边说道:“宋大人,我在外面听说您已经成功,报上了会试。”
“这样啊。”宋时安并不意外。
心月,你真是个好女人。
当然,崔姥爷也发力了。
在朝堂之上这么闹一下,是需要很大代价的。
什么代价呢?
意味着他再也没办法假装生气,然后突然就敲对方一拐杖了。
人不可踏入同一条河流,也不会被同一个拐杖爆头。
这个技能的CD,比他妈的别天神还要长。
下一次,只能够对那些新入朝堂,还不知道崔老著名典故的新贵使用拐击了。
“可是啊……”朱阿芒有些担忧的说道,“像这种大案子,哪怕已经有了定论,也不可能随时放。至少还得十几天,因为大理寺要走的流程太多了。而这一次,涉及到的人也太多了。”
“所以呢?”
宋时安不太在意。
“您这里又看不了书,又没办法写文章,相比起其他人,有点吃亏啊。”朱阿芒道。
“你觉得我在朔风这半年,看过书吗?”
“那这可真……”
“无妨,考个进士还没有到需要我打开书的程度。”宋时安淡定道。
这一句话,是真的把朱阿芒给帅到了。
受限于古人的身份,他难以用言语精准的表达出来这种行为,具体是什么。
这叫装逼bro。
“还有啊。”朱阿芒又说道,“今日,孙司徒的公子孙谦回来了。”
“他怎么了?”宋时安问。
“他回来的时候,带了十几车的税钱呢。”朱阿芒压低声音,道,“整个漳县,也才五万人,比一些快十万人的大县,带回京的税都多。”
听到这个,宋时安的表情,在平静之中,有了一丝深沉。
“哦抱歉宋大人!我得先走了。”
送饭的狱卒是不能够跟罪犯私自谈话的,每一次送饭的时间,都不能太长。因此,他在放下之后,赶紧的离去。
而宋时安,并未追问。
靠着墙壁,他陷入了思忖。
老实说,他想到过,孙司徒要秀一秀肌肉。
可没想到,这般的强势。
当然,也是被自己逼到这个份上了。
毫无疑问,晋王跟孙司徒的联盟,就要正式结成了。
晋王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的去顶皇帝。
他不可能跟吴王走一样的路线,去替父解忧。
道理很简单,吴王在朔风那一波,梭哈了一切,甚至还亲自下场,所以朔风胜仗的收益,全部都归他,自己跟六殿下也归他。
主持屯田大计的人,也只能是吴王党。
晋王想当太子,就不能跟吴王一起守这大虞的江山。
背弃了世家百官,再后进场屯田,相当于甘愿为吴王做小。
对于皇帝而言,他最想看到的,当然是晋王真的收敛野心,辅助弟弟,兄弟勠力同心,扩张皇权。
可他,决定不了晋王的命运。
你总不能阻止儿子奔向更好的皇位吧?
还有。
整个司州,遍地都是权贵。
一个扬州的孙司徒,面子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在根基以外的地方‘呼风唤雨’。
那是人世家也同意,割让出利益,共尊这样一个世家领袖,才收上来这么多钱。
本质上,是强迫皇帝做出选择。
你人老了,是要在弥留之际,搞一次风险很大的屯田。
还是说,天下世家都给晋王面子,愿意共度时艰,拿出一大笔,足以让凉州安定的钱来,将这段危机度过。
你是皇帝,你怎么选?
魏烨是个很有能力的皇帝,宋时安认可。
可大虞这个王朝,已经到中期了。
衰败,无可避免了。
他难道不想早点屯田,早点强化皇权吗?
他想,但早不了。
他开创了科举,并逐步完善,培植了势力不算小的皇帝党,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一代人,把一件事情做好,那便是功劳。
魏烨想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