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子 第158节

  “记住,不让他看书,那是大理寺的规矩,你只是遵照规则行事,但使坏就是两码事了。”孙琰教授道,“任何时候做事,尽可能不要有瑕疵。哪怕是杀人,也要让他的头,被皇帝的刀砍。”

  所谓智斗,那斗的就是个智。

  斗不赢就把别人杀了,那日后可就没人敢跟你斗了。

  两个人点头,谨遵教诲。

  “爹,我有一点不太懂。”

  这时,孙恒突然开口,好奇的问道:“晋王这般站我们,虽然能够得到世家的支持,可谁成为储君,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吗?他就不怕,让皇帝不满,强行的踢他出局?”

  “在以前,肯定是怕的。”孙琰笑了,“可现在,他在欺陛下年迈。”

  “这晋王的胆子,确实是大了不少。”孙谦也感觉到了,“比之前更主动。”

  “现在是没办法了,世家将他架住。可之前,那就是俨然一副要立晋王的架势,一切监国的事,都交于他。”孙恒又问,“难道他真的愚笨,一点都看不出来,只要听话,就能当太子吗?”

  这个问题,孙谦也有些琢磨不透。

  他当然懂,晋王对宋时安没有自信,不相信他能成功。

  可不反世家是为了当太子,听皇帝的话,也能当太子。

  不应该先把能稳拿的,拿了再说吗?

  “你们真的以为那位晋王殿下,很愚钝吗?”

  孙琰笑了,看向两位彷徨的儿子,道:“晋王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两个人更不解了。

  说他愚钝不妥的话,也不能说他聪明啊。

  晋王怎么能够跟聪明扯上关系?

  “一件事情,你要搞懂,就要变成晋王,彻底换位到他身上去考虑。”

  孙琰表情,忽然的严肃,揭晓道:“他老子被权臣外戚控制了十几年,他比谁都畏惧勋贵。”

  这句话,让二人醍醐灌顶。

  “他不如他老子英明神武,但他也想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孙琰早就清楚晋王心中所想,“只有把权力放给我们,并且让我们去抢夺勋贵的权势,双方至少达到旗鼓相当,互相制衡,他才能够镇得住局面。”

  “陛下呢,陛下没想过压勋贵吗?”孙恒费解的问。

  “陛下这么些年,一直亲自带兵,就是在压勋贵。”孙谦彻底懂了,“而且,陛下相比起世家而言,更加信赖勋贵。”

  “没错,陛下觉得,大不了就是有个强势的舅舅。”孙琰道,“说到底,都是钦州人,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钦州人,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们。”孙琰有些气愤。

  “我们扬州人,也不相信钦州人。”

  孙谦眼睛里,流露出了狠劲。

  “我们要打宋时安不假,但勋贵,也得打。”孙琰提前,点破了这样一个秘密,“现在的权,都在勋贵手上,宋时安要获得权力,也得打勋贵。”

  “所以说,到时候六殿下出来了,要拆解赵湘家族的权势……”孙谦抬起头,恍然大悟道,“我们不仅要坐视,还要跟着踩。晋王,也可能会反勋贵?”

  权力,在争斗之中应运而生。

  孙宋打架,为的就是趁乱把勋贵干死。

  “这晋王,胆子也太大了。”

  孙恒感觉到了一阵的寒意,忍不住小声问道:“那陛下可是杀过皇子的,他这么明着来,真不怕死吗?”

  这个问题,也让孙司徒少有的露出一丝不确定:“是啊,晋王他在仰仗什么呢?”

  ………

  “儿子,是爹错了……”

  一身铠甲的魏烨,在熊熊大火中,抱着浑身血污、四肢下坠的宁王,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痛苦。

  在一旁站着的魏翊轩,浑身发抖,满目惊恐。

  这一幕,无数次在晋王的脑海中上演。

  国子监一处阁楼,魏翊轩手搭在膝盖上,松弛的坐在地上,俯瞰整座皇城。

  此时此刻,就如彼时彼刻。

  他喜爱的宁王,就是这时替他分忧的吴王。

  那个因为恐惧而冒犯根源的太子,就是差点被立为太子的自己。

  唯一的区别在于。

  父亲老了,他害怕了,他再也不敢杀儿子了。

第142章 科考开始!

  科考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而比所有人都紧张的却不是考生,而是陈可夫。

  自从在那次朝会后,他突然发现,所有人都不理自己了。

  尤其是那些文官,哪怕亲自登门拜访,对方都避而不见。

  自己彻底的,被孤立了……

  而且他逐渐反应过来,他那天的奏折,问题很大。

  不止是那一天的,还有先前请求临阵替换宋时安的军事奏折,问题也不小。

  尤其是在宋时安赶不上出狱,还有人特意安排他在狱中科考后彻底醒悟。

  坏了。

  皇帝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卖宋时安。

  甚至说相比起六殿下,他更想保的就是宋时安。

  因为六殿下作为皇子,根本就不需要保。

  “父亲糟了!”

  这时,一个身材有些魁梧,跟他长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青年进到房里,说道:“我们被卖掉了啊!”

  “什么?”陈可夫心脏一紧,连忙的问道,“仔细说说。”

  “我特意去问了一些子弟,好像所有的武将,他们上表的奏折,全都是保宋时安的。”儿子说道。

  “全都保?连那些勋贵也是?”陈可夫惊讶道。

  屯田也伤勋贵。

  且勋贵打了败仗,他打了胜仗,不可能不记恨啊。

  “勋贵家的子弟难接触到,但我也听说了,那些勋贵家的人,都被提醒过,不要乱说话,尤其是谈论宋时安。”

  “我就知道!”陈可夫皱起了眉头,表情十分难受。

  “还有啊。”儿子又说,“我有个朋友,在国信馆当差,他私下找到我说,爹你被耍了。那些文官没有一个人弹劾宋时安,更没有一个人牵扯到六殿下。他让我千万别再谈论殿下,可能会被打成‘意图勾结皇子’。”

  “娘的!这个罪名我怎么受得住!”

  陈可夫瞬间吓得哆嗦起来,冷汗直冒。

  他这个从二品的武将,不完全是蒙的父荫。

  陈可夫父亲最高的时候,反倒只有从三品。

  青年时,他和哥哥还有父亲一起打仗,甚为勇猛,立了不少的功勋,他自己也一路上干到了五品,原本是前途无量的,可一次遭遇埋伏,他父亲和哥哥,两人都被射成了刺猬。

  此后,他就继承了父亲的官职,并且朝廷为了抚恤英烈,给他升到了正三品。

  按理来说,有这样的背景,其实是能平步青云的。

  但那一仗后,他就留下了心理阴影,变得特别胆小怕事……

  一个将军不敢打仗,基本上就等于废了。

  后面便被明升暗降,调到了盛安,当司州副将。

  司州这个地方,基本上没什么战事,盛安里的兵是禁军,皇帝的亲兵是御林军,各个郡的郡兵,那是各都尉的,总共也就几千州兵,他还只是个副手。

  没办法,他想着投奔钦州赵氏。

  结果就被赵湘那臭小子给辱了。

  和文官混在一起,就是想搞搞政治联姻,置办田产,交往些人际关系,好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不然以他这种没底蕴,没太大实权的将门,若不出人杰,估计传不了几代,就连五品都没了。

  不然为什么那么费劲的出头,给那些文官当枪,纯犯贱啊?

  “可他们竟然出卖我!”

  陈可夫心态崩了。

  原本想要投靠孙司徒,就是羡慕他们那种官官相护,彼此推荐,互输利益的和谐作风。

  哎,就蒜强行挤进去了,自己也是橘外人啊!

  “怎么办啊父亲?”儿子也慌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要是往大了去……”

  “等等。”突然的,陈可夫想到了些什么,“如若我真的有错,陛下为什么不处置?”

  “也对啊。”儿子也反应过来,“而且因言获罪这事,也不多。”

  “对吧?”陈可夫继续的分析,“皇帝现在跟百官不对付,而现在百官又要孤立我,那我…跟陛下是一边的呀。”

  “有道理啊父亲。”

  “对吧?”陈可夫心生一计,“宋时安明天考试,不知道何时才出狱。届时,我们抱紧宋时安这条大腿,他要屯田,我们捐钱捐款,捐民夫,直接做宋党不就够了吗?”

  儿子在思忖后,眼睛一亮:“说得对啊父亲!”

  ………

  终于到了科考当天。

  卯时日出,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

  和去年举人考试时的天气一模一样。

  时间和地点,也是一样的。

  依旧是位于外城的贡院。

  不过考生的年龄,明显就比先前的,大出一截。

  像那种五六十岁的老年举人,甚至都有不少。

  当然,这些人还能有心气,纯粹是因为处在闲职。

  好多人中了举,后面候补到了官职,干了几年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再考进士的心思了。

  机会太渺茫了。

  一届才录取三十个左右,且每一届,都有不少家世显赫的要占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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