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千古贤臣有,千古贤王呢?
我跟你一起,真的能够将这一条路走到白吗?
难道,你真想造反?
“时安,忤生,坐过来。”
太子直接拉着两个人的手,让他们在台阶之下,直接席地而坐。
而后,亲自去拿酒壶,酒樽。
直接的坐在他们的上一阶,亲自为二人斟酒。
就像是当时替叶长清和赵毅斟酒一样。
毫无王的架子。
现在,则是毫无储君的尊贵。
“二位。”太子双手举樽,一左一右看向了他们。
他们也将酒举了起来。
“我比不了父皇,他征战一生,首开科举,论文治武功皆称得上一代雄主。”太子道,“我也有个犹豫,我也担心时安对抗不了世家勋贵,屯田之事不成。但现在,我都看到了,只要委你二人军政大权,并且我全力支持,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屯田明年秋天,就要看到粮食。”宋时安极其严肃道,“明年秋天,屯田就要成。”
明年秋天屯田就要成功。
宋时安何故如此急切?
魏忤生越来越看不懂了。
但他那一瞬间眼神的冰冷,代表着他并非是冲动上头。
“并且,此次屯田的规模还要扩充一倍。”太子道,“忤生,我给你能够调动的军队,也要再多一倍。”
四哥,你不会真的……
倘若你真的这么信任我们,我们肯定不反。
可是,如此信任我们,这真的是你?
“是,殿下。”
魏忤生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性。
太子原本就是个好人。
只是被皇帝逼成那样,实在是没办法,才显得有些薄情。
现在的太子监国了,天下他说的算了,所以他就展现出了原本的性格——大圣人。
“好。”
太子一饮而尽。
一左一右,也一饮而尽。
顿时,酒意便将这严肃的气氛染得不那么沉重了。
“时安,是一个坦荡的人。”太子突然道,“那日什么‘圣君贤臣’的谣言在城中流传最盛,也是陛下那时让人去抓的细作,就正好把这些真奸细逮住了。可是别人不知道,只觉得是陛下要捂嘴滥杀,这个时候,时安并不避讳,依旧去迎。而在忤生回盛安后,又恪守君子不群。心中有鬼的人,敢做这种事情吗?”
“不敢的。”没等宋时安开口,太子又看向忤生后说道,“忤生现在得到了这么多,而且在如此让人所关注的皇子之位上,却不愿割舍与时安的情谊。这样的人,会是薄情寡义,对兄弟相残的人吗?我不信!”
太子说着说着,便眼眶泛泪。
“只要四哥你真的需要忤生,需要弟弟,我会拼死和时安一起辅助你,让你做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忤生也性情了。
“我先前对六殿下说过,刀的锋利很重要,持刀人手稳更重要。”宋时安真挚道,“太子殿下你只要稳稳的握住我们,我们会为你扫清一切的。”
“多谢,多谢。”
彻底敞开后,三个人开始袒露真情,肆意醉酒。
讨论屯田如何实施,又该注意到哪些可能棘手的势力。
就这么,足足一个多时辰,直至午夜。
终于,三人要道别了。
太子扶着二人的手,把他们往殿外送,并且特意关切道:“时安还未成家,宋府家教严,今夜你就干脆去忤生那里住下吧。”
“六殿下也未成家呀。”宋时安打趣。
“那好,我亲自做主,为忤生择一门亲事。”太子爽快道。
“四哥,你好好歇息,就别操心我了。”
“慢些走,你俩。”
因为无人能够接近这里,所以两个人踏出了宫殿的门槛后,是搀扶着踉跄离开。
喝醉了的太子则是一屁股,直接坐在了门槛上。
“四哥你没事……”
魏忤生急忙转身。
宋时安也转过身去。
而这时,便看到太子泪花闪烁,哽咽道:“王者都是孤独的,但我不想孤独…我想有你们,有赵毅长清他们。”
“我想要那种,你们犯了再大的错,我都得原谅的感情。”
一行清泪划过眼角,太子道:“所以先前负你之事,你们原谅我好吗?”
二人被震撼到无声。
太子笑得更加动容,并释然的摆了摆手。
就这么,目送二人离去。
而后在皇宫门槛上,低下头,任凭冷风吹拂。
“殿下,外面凉。”
喜公公来了,并为披上一件白虎袍。
“喜善,明日召见城中百官朝会,能来尽来。”太子忽然平静道。
“是。”喜公公小声的询问道,“若有些因为身体原因不便前来……”
“那正好,那个位置也不需要他了。”
“是,殿下。”喜公公又问,“那欧阳轲的话?”
“他除外。”
欧阳轲是奉旨生病,为宋靖腾出位置来,不能也顺带打击。
“朝中那些亲近本宫之人,也就是原吴王党的,提醒一下。”太子道,“明日,全力支持屯田。”
“是。”喜善低首道。
太子缓缓的,抬起头,流露出如磐石般坚毅的眼神:“明年,屯田必成。”
………
“去宋府说一下,就说时安今夜住在我这里。”
在下车后,魏忤生对车夫摆手说道。
“是。”
然后,车夫就架着马车去了宋府。
二人就这么搀扶着进府。
这时,早就有一名太监恭敬的等待着:“殿下,小宋大人。”
吴王府邸的太监总管,章公公。
“我带时安去我的寝屋,门口无需值守。”魏忤生有些醉醺醺道。
“殿下,请以安全为重,是否留陈武守门?”章公公问。
陈武是魏忤生的马弁,也是朔风归来,手上有刀疤的,相当于他的三狗。
只有这样的人,才是能够完全相信。
“可以。”
“是。”
于是,章公公在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俩到了寝屋,留下陈武守门后,便离开此处。
陈武也不是直接站在门口,而是寝屋外十步左右的位置,腰间持刀,眼神锐利的镇守。
二人便直接入屋。
说是寝屋,实则跟宫里稍微大一些殿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是中山王住的地方。
进去后,魏忤生便坐在了床榻上。
宋时安则是在他面前的太师椅上坐下,也靠了上去,相当的嚣张。
也相当自然。
“殿下。”宋时安忽然道,“这府中那么多太监和宫女,殿下你都知根知底吗?”
“我有王府才半年,且多数时间都不在府中。”魏忤生相当耿直的说道,“有些宫女和太监,还是可以信任,以及朔风归来的陈武。至于其余人,全是宫里分派的。”
“殿下,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宋时安的表情一沉,道。
“知道。”魏忤生也十分清醒,“我无根基。”
“所以殿下把那个华衢杀的好。”宋时安道,“他出现的非常是时候,并且他的身份,非常合适。”
“我就是要告诉他们,勋贵犯了错也是得死的。”
“那如若是赵毅犯错……”
“杀。”
“殿下,这真不行。”宋时安都有点怕他了。
勋贵旁支随便杀也就罢了,怎么连赵毅这种日后的勋贵掌门人也动?
“别担心。”魏忤生笑道,“像他那样的人,是不会亲自去犯错的。”
我去,小魏还真是进步了不少。
“殿下英明。”宋时安笑道。
“所以,太子都拉我们和解了,你总得跟我说些什么了吧?”魏忤生盯着宋时安,认真的道。
宋时安抿着嘴,良久后,开口道:“皇帝在去年乡试前做了一个梦。”
听到这里,魏忤生正襟危坐起来:“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