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尊何事?”
“府君既未上任,又无他失责的证据,你就要状告。”身体稍稍前倾,张存娓娓道,“我记得,太子殿下前些日布告天下,伪齐姬渊给了一批细作一万金,让他们诽谤攻击府君。殿下还令各州郡,谨防这些细作继续造谣生事。”
“何意味?”
宋时安反问。
“我看你,就像是细作。”
凝视着宋时安,他语气陡然冰冷道。
很遗憾,他基本上在这里就死了。
倘若宋时安是直接穿越到一个难民身上,在古代当愤青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当成五十万逮捕。
这波压根就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就已经要被吓死,毕竟这个帽子一旦扣上,压根就没有活命的可能性。
这可俩人,还真是一点儿怕都不带的。
钦州人都疯啦?
“拖下去,送进监牢里好好的审。”张存随便的摆了摆手,“把他的同伙,把他背后的人,全审出来。”
话音落下后,持着杀威大棒的衙内便上前押人。
就在这时,心月缓缓的,将手伸进了袖里。
“把手拿出来!”因为这个动作,衙内当即呵斥。
而心月也在被扣着之前,拿出了鎏金的鱼符。
那个形状,县令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直接就怔了一下。
而且颜色……
“拿过来。”
只有正七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佩戴鱼符。
而且是最低等级的铜符。
只在县衙内伺候县令的小吏,如何懂这东西,根本见都没见过,所以直接一把掠过,然后跑到县令面前,双手将其呈上:“堂尊,那女人掏出来的。”
小吏以为是要贿赂。
可县令,却不可能不认识。
他更在乎的是,上面写得什么。
吞咽了一口唾沫,盯着鱼符的他,陡然间眼睛瞪大。
——槐郡太守宋时安
第315章 你不是知道错了
郡守和县令看似只有一线之隔。
两个人分别是各级行政主官。
看似相差不大,实际上天壤之别。
郡守下面还有郡尉,有郡丞,有监察使,有主簿,有督邮。
刘备鞭挞督邮的故事耳熟能详就是因为下克上。
刘备倘若鞭挞教谕和典使大家只会觉得这纯特么职场霸凌,真下头。
所以,只是一个区区督邮,就能够把县令压得死死,吃拿卡要,无所不行。
而更别说督邮的顶头顶头上司太守了。
哪怕这个太守并非是宋时安这种硬实力九卿,也不是一个县令能够哈气的。
槐郡太守宋时安……
张存的脑子,现在还在嗡得作响。
几乎是一片空白。
完全的没有实感,仿若做梦一般。
直到堂内衙内威严的呵斥传来。
“老实一点,不许动弹!”
衙内的一只手,已经扼住了宋时安的手腕,准备将其制服带走。
张存愕然抬起头,看到了这一幕。
瞬间,被打回了现实。
额头的冷汗直接便冒了出来。
心脏也在像是被紧握了一下后,剧烈的束缚,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别动!”吞咽一口唾沫后,心跳忐忑得像是跳楼机的他,当即吼道。
“听到没有?堂尊让你老实点!”衙内反关节扼着宋时安,再次警告。
宋时安就这么被他摆弄着,但脸色无比从容。
“我让你别动,站一边去!”张存站起身,奋力的摆手,“你,你,还有你们,一边站着,谁让你上手了!”
“……”
几人都懵了,开始面面相觑。
什么叫谁让我上手了?
不就是你吗?
堂尊你这是咋啦?
“走开啊!一个个想造反吗?”
在张存又补了这么一句后,他们才连忙的四散开来,站到两侧。
这一幕也让带宋时安过来,甚至还甩了他一鞭子的那名巡吏给看懵逼,呆滞的站在一边儿,措手不及。
“没事吧?”旁边的心月用手摸着宋时安的胳膊肘。
“好像断掉了。”宋时安做出呲牙咧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痛苦。
这句话把张存吓得腿软。
但他也不是吓大的!
这个鱼符不可能是假的,因为工艺上跟自己的那一枚很像,只是更加精细,然后材质不同,造假是比较困难的。
并且,鎏金鱼符可是朝廷三品以上大员的配置,普通人要是敢偷窃,冒用,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可不能小看古代人对伪冒官员的判罚。
毕竟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冒充官员,会给朝廷带来巨大的损失,甚至一座城池都会易主。
更别说冒充宋时安。
“这个东西,你怎么来的?”张存尽可能保持镇定的询问道。
这玩意,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对难民夫妇上。
可是这俩人,看起来还真的不像是一般人。
女的太美。
男的太俊。
且身上的那种气质,就不是穷人,再加上《劝学》这篇文章张口就来,毫不卡顿,最起码也是落魄的文人……
“我自己的。”宋时安看向他,镇定道。
张存双手拿起,而后恭敬的举起,介绍道:“这是鱼符,而且是朝廷正三品官员,宋府君的鱼符。”
这话出来,大堂的所有人都定住了。
视线一致的放在了宋时安上。
什么?!!
“此乃宋府君的鱼符,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东西。”看向二人,张存严肃的诘问。
宋时安没有说话,只是保持淡然笑意。
“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而且你冒充的还是宋府君。”张存义正言辞道,“你速速解释,这是从何处来。”
“这就是我的。”
宋时安干脆道。
“……”
县衙之内,僵住了。
而此刻县衙外面,一名值守的衙内将刚才那位年轻美妇人留下的包袱,偷偷给拆开了。
虽然是穷人,但逃荒而来,肯定得带一点值钱的家当,最起码一点铜钱也是得有的。
然而打开之后,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红色的袍子。
而且,还是官袍……
陡然的,他身体一紧。在左顾右盼后,连忙的将包袱给重新的封上,放回到了原来的地上。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他决定禀报给堂尊。
于是跑进的县衙里,在这大堂空气凝结,四目相对时,他悄然的绕边进去后,站到了县令身旁,掩着嘴小声的说道:“堂尊,这女人的包袱里,有官袍。”
“!”张存眼睛瞪得像铜铃。
“袍子是红色的。”衙内小声再道。
“……”张存徐徐的看向来汇报的人,又慢慢转回头,看向了宋时安。
抬起被押着时褶皱的袖口,宋时安用力一振,从报官小民,瞬间脱胎换骨,身姿肃杀又威严,眼神更是锐利凌然。
张存,当场便跪了下去。
其余县吏就这么看着他们的县老爷,这样一个在刺山至高无上的男人,从案台边,踉跄的朝着前面爬去。
其余人的膝盖也碰巧软了,全都跪在了地上。
“下官张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宋府君微服私访,冒犯了府君……”战战兢兢的,他爬到了宋时安的脚下,连头都不敢抬,恐惧已然占据全身。
此人,没有可能不是宋时安。
因为朝廷的车队已经到达了刺山。
以这位大人的性格,会微服私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