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府之中,这第一日,便是相当盛大的迎接宴会。
十分能饮酒的主薄也作为主陪,每一个人都轮流的敬酒。
甚至还叫来了一些歌女,抚琴弄舞,招呼这些贵人们。
“萧主薄,时安何时来呀?”
主位上的宋老太公在喝的正开心时,忍不住的问道:“今日都这么晚了,只是去城郊,应当能回吧?”
“太公,府君这是去考察民情了,如若遇到些什么问题,外出个一晚,也算正常。有什么事情,您跟下官讲嘛。”
“时安他机务繁忙,我们不用过于急切。”李太公也帮忙说话。
“太公,我再敬你一盏。”主薄笑盈盈道。
“哎萧大人不是刚敬……”
“此樽,是敬您的龙马精神,高风亮节啊。”
“好好,那喝。”
第一天,这样拖延下去。
第二日到了晚上,依旧是没回。
“主薄大人,就算是有公务,在这城郊也不远,应当回来了吧?”
“太公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向府君禀报了。”
“你有没有说老家的人来了?”
“那肯定呀,我说的就是老太公,李老太公,还有一些大人们都来了。”
“那怎么说的呀?”
“那边还还没回复,可能去的稍微远了一些,但明日早上,绝对能回。”
“时安在哪,要不我们去……”
“太公,您都这么大年龄了,让您亲自动身前去,倘若府君知道了,定会责备于我的。这样吧,我再派人去问,今夜就能给予回复。”
“这……”
“太公,没想到您的过往如此的传奇,让在下甚是敬佩,如此德高望重之人,在下必定要敬你一樽。”
“好,好吧。”
……
“时安呢?怎么说的?”
“府君说了,明日就能回建兴。”
“是这样的吗?”老太公愈发的感觉到自己被拖住了,而且自己出了这么些天,万一家被偷了,老家的户口被清了那就完了,所以他相当警惕的说道,“那纪郡丞呢?可否一见?”
“郡丞他正在为郡库粮食的登记忙得焦头烂额呢,不在府里,等他忙完了,一定过来拜见您。”
“那好,我要出宅逛逛……”
“老太公。”就在这时,宋淦急忙过来,笑着说道,“府君要回来了,就在今日午夜,诸位今晚休息好,明日他便与大家会面!”
“今夜?”老太公撑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既然时安回来,哪怕在晚上,我等也要去迎接一下。”
就在这时,舞女又要登场了。
相迎的还有美酒和佳肴。
可老太公却直接离席,没等主薄挽留,他就说道:“我是老头子了,喝不动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留下来,陪主薄吧。”
他走了,李老太公也就跟着走了。
主薄只能跟宋淦面面相觑,十分难受。
宋时安,你快回来呀!
………
夜晚,建兴城外数百步外,一辆马车停下。
宋时安和心月二人下车。
马车也就掉头离去。
两个人看向数百步外紧闭的城门。
“这王水山官太小了。”心月说道,“就应当让他居高位。”
此次微服私访,让心月没想到的是,这个有宋氏族人在的县,竟然是屯田贯彻得最好的一个。
按理来说,应该是最棘手的。
“他就应该当丞相。”宋时安说。
“那你该当皇帝。”
因为周身旁无一人,心月也说起了批话。
“想当皇后就直说,你这小馋猫。”
“哼。”
两个人这么插科打诨过后,也走到了城门下面。
“宵禁时刻不许进城!尔等止步!”城头上的人喊道。
宋时安看向他,回应道:“我是槐郡宋时安。”
“……”听到这话,那人都蒙了,但很快道,“请等一下!”
大概数分钟后,城门打开。
一名主管城门的百总过来。
还没到面前,心月便掏出了鱼符。
对方只是见到其上的鎏金,并且在宋时安的五官与描述中对上后便单膝下跪,双手握拳:“参见府君!”
“进去。”
宋时安脸色一沉,直接就朝着里面走去。
建兴除开军队的人口在一万左右,城池面积大约是1.2平方公里。
而这里去到太守府大门,走城中轴线约六百步。
“府君稍等,在下以让人去牵马车过来……”
“城中有何事,精炼的概括。”
宋时安直接不搭理,就是快步走着。
百总连忙跟上,并说道:“您的各位氏族大人前几日来了建兴,正在太守府邸里的内宅住下。纪郡丞的话,则是在正忙碌于屯田诸事,彻夜未歇。”
“我人并未跟着车队来建兴之事,多少人知道?”宋时安问。
“啊?您没来?”百总在错愕后,继续道,“那日您的车队来了,虽然并未下车,但城中百姓和官员都以为您在,只是没有露面。”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开门?”宋时安问道。
“郡丞大人给我等守城军官下了命令,说如若有人自称府君,尽快放行不要多问。”百总道。
“那你应该也猜的出来我并未来过,对吧?”
“……是。”
“你觉得我去做什么了?”
“应当是微服私访各个县。”百总有些支吾道,“只是没想到您真的乔装扮成百姓,亲自体察民情,尤其让在下敬畏。”
“呵呵。”宋时安笑了,问道,“你粮饷全发了吗?”
“发,发了。”
百总下意识回答,可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也在微服私访的一环,随补充的解释道:“城中军官,大概发了六成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宋时安大概有点数了。
既然能给百总以上的军官发出六成的俸禄那便说明一个道理。
建兴的政治还没有彻底腐烂,变成一坨。
差不多也就是盛安水平吧。
直接的,到了郡守府。
“尔等何人……”
没等门口的守卫话说完,百总就直接打断:“这是宋府君。”
二人连忙退开。
甚至宋时安的脚步没有一刻的减速,走到了府里。
在他进的那一刻,守卫便说道:“快去请萧主簿去大堂!”
主薄是大秘,是唯一在太守府里的左司居住,在府中有宅子和院子官员。
宋时安进入到大堂时,郡吏也提前将堂中烛灯点燃。
就这么,风尘仆仆,身着布衣的他坐在了太守的大位上。
紧接着,一边跑一边系着官袍腰带,连乌纱帽都没有戴的主薄赶了过来,一见面便是跪拜:“下官,参见宋府君!”
他看起来很生气。
他旁边站着的那个漂亮女人也挺凶的。
“城中所有有品级的官员,全给我叫过来。”宋时安将脚往案上一搁,“开会。”
“是!”主薄当即接令。
……
而在太守府中,单独高墙围起的内宅里,被一直搁置到现在,哪怕在晚上依旧没见到宋时安的族人们,则是在院中聚了起来。
“不是说今晚就回来的吗?人呢?”宋老太公颇为气愤的说道,“人呢。”
连一向是好脾气的李老太公也忍不住的说道:“宋淦,倘若时安不便的话,我们就回乡下去了。”
“诸位大人稍微等一下,我再去……”
宋淦连忙的应对,可心里也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人前来禀报道:“宋府君回来了!已经到了大堂!”
这时,这些等待到了半夜的族人们才眼睛一亮。
“我就说吧,会来的,诸位请稍等。”宋淦赔笑。
“那我们也得去迎接迎接啊。”
生怕宋时安在大堂里蜻蜓点水后就又走了,宋老太公便直接往宅子通向二堂的门走去。
其它族人,也跟着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