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能不能争点气?”赵烈因为没掺和,所以也十分有底气的骂道,“难怪这宋时安指着我们鼻子骂废物,连这点蝇头小利就能让我们分崩离析,这还算是钦州人吗?”
“你就没问题了吗?”他刚说完,离国公就无差别道。
“我,我有何问题啊国公?”赵烈不服,并不觉得自己也是废物。
“你的那个儿子赵毅,不就是屯田党吗,不就是宋时安的拥趸吗?”
“可是国公,我跟他严肃申明过很多次,他是太子的……”
“要么,你儿子跟宋时安划清界限。”离国公毫不留情,警告道,“要么,你跟我们划清界限。”
这话说出来,其余的勋贵也瞪向了他。
凭什么你能够两边下注?
屯田输了你不亏,屯田赢了你也不亏。
搞骑墙的还高谈大义,配么!
“……”
赵烈就这么干愣在原地,无措的同时,也从离国公这如此霸道的态度上意识到一点——此诚危急存亡之秋。
……
“陛下,孙司徒在听说了宋时安骂了‘朝廷的废物’这句后,当场就病倒了……”
喜公公向皇帝禀报道。
“他倒是对号入座的挺快。”皇帝很平静,“派人去问候。”
这话,让太监感觉到了老皇帝的腹黑。
皇帝让人问候,表达两个态度。
其一,孙司徒,我一直在盯着你。
其二,孙司徒,老了就别作了,这次亏本只是一个警告。
“陛下天威浩荡,那孙司徒必定知错,不敢再犯。”喜公公道。
“扶郡算是烂了,让那孙谦调回朝廷。”皇帝道。
“是,陛下。”
孙谦此举直接将扶郡的经济搞垮,并且官绅对立,让其调走也是维稳的一部分。
“宋时安说,该那些人押注屯田赢了,于是以工代赈,让这两州的大户们投资屯田。”
皇帝笑了,看向喜公公,打趣的问道:“朕算不算一开始就押对了重注?”
“陛下就是宋时安最大的贵人,他的赌本全是陛下出的,现在归陛下赢了。”喜公公认真道。
“当然。”
枯萎的手在扶手上轻点,皇帝道:“朕在赌桌上,从未下去过。”
第328章 孙司徒下线
“老爷,宫里的人走了……”
管事到孙司徒的屋子里,小声的向其禀报。
而听到这个,孙司徒这才气愤的起身。
见状,管事连忙过去搀扶:“老爷,您慢点。”
“这是在打我老头子的脸。”
孙司徒一生唯高傲,此番这般折戟,本就是气的够戗,皇帝竟然还派人过来慰问,这让他脸上更加的挂不住了:“是谁泄露出去的?还是说,这府里有朝廷的眼线?”
“老爷,是小的管教不周,定是府里的那些人说出去了……”管事连忙的认错道,“小的一定严查,揪出那些长舌妇。”
“罢了,府里几百人,怎么查的到。”孙司徒咳嗽两声,虽然气但无可奈何,“不要丢人现眼了。”
“是。”管事也只是提供情绪价值,不可能真的去抓内奸。
只能说,日后再多多规范一下府邸中的下人。
但最贱的还是皇帝。
这个时候过来骑脸嘲讽,真是杀人又诛心啊。
“老爷,这是公子寄来的信。”管事将一份手书交予了孙司徒。
他接过之后,看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这小子上头了,非说要跟宋时安斗到底,联合钦州去与槐郡拼。”
“公子也只是不甘心,毕竟宋时安用如此阴损卑鄙的手段……”
“卑鄙那是别人安慰的奉承,输成这样了还把卑鄙挂在嘴边,这就是嘴脸,不要这么难看。”孙司徒相当清醒的承认道,“谦儿不是宋时安的对手,远远不如。”
串子搁那里说,卑鄙,只会偷家,龟缩战法不敢正面团,这话别人说一说也就够了,把自己都给骗了,真觉得对方是干不过自己只敢用阴谋诡计,那这人基本上就等于废了。
“就这么来看,宋时安的朝堂头脑,远胜于他的文学造诣。”孙司徒佩服道,“竟然能用五倍的粮价购入,太大胆了。”
“是啊,但凡他中间哪一环断了,或者说钱没有给上,可就完全的搭进去了。”管事附和道。
宋时安可并非是莽撞,他拥有精密的计算,以及大胆的决策。
用手上有限的资金五倍价格买粮,在资金打空之前,正好的将周边数郡的粮食都吸引过来,并且卡在了下雪的那个时间节点。
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都成小丑了。
而小丑的代价就是,粮食缺口远远不够填补,手上唯一的牌‘资金’也干脆的浪费完。
“我得去一趟宫里。”
想到这里,孙司徒准备起身。
“老爷,你身体要紧,倘若有事要传达,何不让大公子去?”管事问。
“不,我必须得去了。”孙司徒敏锐的判断道,“谦儿心气高,输得如此惨烈,他必然不会甘心,得跟太子说,他不适合主政一方,赶紧召回到盛安来。”
这事现在打住,也就只是被摆了一道,丢些人罢了。
可要是真上头了,直接去对抗屯田,甚至还搞出什么暴政来,那就没办法收场了。
“是,老爷。”
管事连忙搀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爹,是我。”
孙司徒脸色一沉,然后对管事道:“你出去,让她进来。”
“是。”
管事就这么离开,而在门口与孙瑾婳碰面后,小声道:“小姐,老爷唤您进去。”
“嗯啊。”
孙瑾婳进到了房里,关上门。
见自己亲爹坐了起来,连忙的将挂着的披风拿下,走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披上,并十分关切的问道:“爹,天冷,您有什么事情要做,吩咐下人就行了。吩咐女儿,也可以。”
“爹啊,还真的有些事情要做。”
看着这位女儿,他罕见的带了些慈祥,笑着说道。
“呀?”孙瑾婳相当的不解,下意识的发出了可爱的声音,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样不够端庄,于是连忙的淑女起来,“父亲,瑾婳能为您做些什么?”
“有一封信,我想要寄给你兄长,由别人来我不太放心。”孙司徒认真的看着他,道,“你是否愿意替父亲去送?”
孙瑾婳当然愿意。
她做梦都想成为一个有用的女人。
就像是心月那样的。
可是她又并不觉得家风如此宽松,能够让自己这一介女儿身抛头露面,所以隐约的有些怀疑这是在钓鱼,遂开口道:“这路途遥远,瑾婳只是个女子,父亲嘱托的事情,会不会没办法完成……”
“哈哈哈。”孙司徒直接就笑了,抬起手指,对她打趣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江南,整日舞刀弄剑,毫无女子气质,还把那些玩意带到了盛安?”
被这样一点破,孙瑾婳脸一下子就红了,但也不再怀疑,认真道:“女儿,愿意替父亲分忧。”
………
晋王府里,两位王烤着火,同时也烤着肉。
“二哥啊,这宋时安真是个妖孽。”魏翊渊是彻底服气了,手里端着一樽热酒,感叹的说道,“甚至把你我都骗了。”
“可没有骗到我。”晋王还有些傲娇起来,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太子会将国库倾囊相授,让宋时安去屯田。”
“还真是,你我都清楚国库到底如何,压根就拿不出钱来跟世家们打擂台。”魏翊渊道,“只是他那样子,也太唬人了。”
在当初宋时安用五倍高价收购粮食时,中平王还真的以为太子生气了,要跟那些抵抗屯田的人对轰,拿钱硬砸。
现在发现,原来宋时安一直都是虚张声势。
把那区区四千金玩出了花样。
“这次离国公和孙司徒合力,就这样的破解了,并且让他俩也亏了不少。”晋王道,“当然,最亏的还是两位大人物亲自出手,让这一切都放在了台面之上。”
以前是搞阴损诡计,用各自的仆从势力进行对垒。
可现在,这俩大人物直接站了出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以说,奸臣自己跳了出来。
“不过主要也是勋贵过于小家子气了,孙谦倒没什么问题。”魏翊渊道。
这次买粮的主力就是钦州人。
可以说,没有他们的资敌,宋时安根本赢不了。
“孙司徒前日进宫了。”晋王道,“此番,他与离国公的联盟应当是自行瓦解了。”
谁能够想到,如此不可一世的勋贵们亲自下场,最后的结果却是——拉了一坨大的。
“宋时安这些新勋贵崛起,本来应该着急的也是钦州人,孙氏这时候退出,也是无可厚非。”魏翊渊能够理解。
见识了钦州废物的凝聚力后,孙司徒肯定不想再跟离国公组队。
“不过那钦州人如若真的团结一心,对于宋时安才是真正的棘手。”晋王道,“这大虞,一年之内,应当是真的要地震了。”
“二哥,你已经直接略过屯田这个话题了么?”
魏翊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老司徒退出了,小司徒的可不一定答应。”
………
“宋时安用通往北燕的路跟宋氏族人做交易,此事你确定吗?”
孙谦严肃的询问道。
“公子,要不算了吧。”见孙谦已经上头,跟他而来的家仆劝说道,“宋时安将整个中原地区的粮食都收缴了,屯田已经是大势所趋。”
“我知道,但他用屯田来为家族牟利,此等行为,如何就不能弹劾?”孙谦攥着拳头,十分激动的说道,“还有,此番亏损了家产的大户不只一家,他们就甘心吗?”
“老爷先前已经快马送来书信,让您收手了……”
“收手?受到此人如此戏弄,我怎么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