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炎汉士卒，阵亡大半，余下皆被你们这群畜生贬为罪民。”
“让奸商抬价逼迫我们无药救治袍泽，布置悬赏军令让我们去送死，摆设斗场让昔日袍泽自相残杀，以此取乐。”
“哈哈哈。”
“最终目的，便是将我们全部收为奴仆，成为你们的组建私兵的工具。”
“漂亮，真是漂亮。”
“你说，我们这些泥腿子，还能相信谁？”
“陛下？将军？还是你们这群畜生？”
方羽的话，如一道道薪柴，使罪兵们心头的怒火越来越盛，目光越来越凶恶。
只因这些都是他们亲身经历！
看着同生共死的袍泽，没有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反被一包廉价的金疮药和气血丹逼死！
看着一个个曾经骁勇善战，无畏生死的袍泽，深夜啼哭，最终放下尊严，放下骄傲，放下荣誉。
只为家人不蒙羞，甘愿堕落，签下奴契。
这是何等悲凉！
“杀了他！”
“杀了他们！”
“了不起一起死！”
“杀杀杀！”
眼红的罪兵们，大脑已经完全被愤怒蒙蔽。
整个斗场都被杀喊声填满，吓的那些观众台上的公子们瑟瑟发抖，大喊冤枉。
司马衷听着耳边冲天的喊杀声，吓的浑身战栗，心胆俱裂。
可即便如此，硬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他不言，只死一人。
一旦说出，那么整个西洲司马家族都将覆灭！
即便远在仙都长安的司马本家，都会受到波及！
数息后，喊杀声渐渐窒息。
罪兵们粗喘着气，眼瞳赤红，想要挥动手中长刀，可肌肉记忆却牢牢控制住他们。
没有方羽的命令，他们不会动手。
只因，他们都真正身经百战的炎汉老卒，知道士卒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王少宇，看你面相不似恶人，能告诉我阴山之战，是怎么回事吗？”
方羽心中恶气难消。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里隐藏的幕后黑手。
阴山之战，参与的只有司马家和王家吗？
还有没有其他家族参与？
王少宇被方羽目光冰冷的一扫，吓的一哆嗦，他倒是直白。
“虓..虓虎，我知道的不多。”
“我只知道，我王家叛徒王淳出卖了庞将军的行踪。”
“或许，他还和玄唐的人有勾结。”
“你知道的，阴山之战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玄唐的人。”
“我觉得，这肯定是他们的阴谋。”
方羽面无表情的听着王少宇的陈述，盯着他的眼神一眨不眨。
作为穿越者，现代有一种说法。
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不约而同的会有一些小动作。
比如眼神闪躲，扭头看向其他方向，双手无处安放，小指头悄悄的抓绣衣。
即便在高明的说谎者，也会有细微的变化。
除非，他本身就被蒙在鼓里。
王少宇的表现很真挚，神色虽然慌张，可语气流畅，并无其他小动作。
假如他本身就是被设计的一环，那么很多问题就更恐怖了。
即便王家是个三流家族，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局的。
“够了！”
就在方羽正思考着，如何敲打出更多的信息时，台上传来一道轻喝。
“到此为止吧，方羽。”
刘灵面若寒霜，一步步从台阶下来，身边只跟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女剑侍。
第24章 迟来的正义 比狗都贱
方羽缓缓转过身，目光冰冷的扫向刘灵，没有一丝动摇。
“你若想仗着皇家的身份，来我这边说教，大可不必。”
刘灵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指着他痛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自绝生路！”
“杀死士族的私兵护卫，挟持世家公子和士族族长。”
“难道你要将西洲的士人和炎汉所有的士族豪门，全部得罪吗？”
“难道，你真的不为自己的父母想想吗？”
“即便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这些炎汉的将士们想一想！”
“不要一错再错！”
看着她义正言辞，深明大义的模样。
“呵呵..”
“哈哈哈”
方羽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随即，他面露嘲讽之意，轻声道“这么说，你是在为我好？”
“你觉得自己做对了？”
“阴山之战无辜惨死的炎黄将士们呢？”
“他们找谁说去？”
“不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要说，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果你的苦衷，就是无数将士死去，我们这些老兵成为罪卒，都是逼不得已的。”
“那么就请你闭嘴！”
话虽轻，可言语中的意思，却如利剑一般刺入刘灵的心脏。
原本庄严的神色，立刻变得煞白。
可她还是强撑着心神，颤声道“不是的，虓虎，你还有机会的，没有必要做的那么绝。”
方羽闻言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是虓虎，我是有机会。”
“因为作战勇猛，身先士卒。”
“从军八年，先登陷阵，勇猛无双！”
“所以，即便我犯下一些所谓的大罪。”
“你们依旧会招揽我，给我机会，赦免我的罪籍。”
“甚至只要我低头，你们就可以给我高官厚禄，娇妻美妾。”
“可那些枉死的兄弟呢！”
“难道他们就没有价值吗？”
“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你有没有父母？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如果你有父母，你有兄弟姐妹，那么我们呢？难道我们就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吗？”
“你是人，我是人，难道他们就不是人吗？”
“迟来的正义，比狗都贱！”
方羽愤怒的指向天空，悲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斗场。
罪兵们听到这些，原本愤怒的情绪转为悲伤，双目泛红，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开始落泪。
难道你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你有父母兄弟，难道我们就没有父母兄弟吗？
轻易就将我们打成罪兵，逼迫我们成为奴隶，使我们的家人和亲属承受鄙夷和耻辱。
你们还有良心吗？
刘灵听到这里，眼睛微红，牙齿咬着嘴角，强撑着使自己不哭出来。
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尤其是面对方羽的连声质问，她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够了，方羽，女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今日闹出这一阵仗，不就是想见老夫吗，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斗场外，一群精锐炎汉士兵轰然冲开武装罪兵封锁，塔山那醒目的大疙瘩，更是被人强行推到里头。
显然，经过大闹斗场，屠戮司马家的护卫。
足以让黑水城内真正的大人物赶过来了，而在门口的罪兵们也只能一路退回斗场。
双方没有立刻发生械斗，而是保持一定的克制。
一名青袍的虬髯老将在精锐炎汉士卒拥护下，从人群中踏步走上斗场。
方羽看到虬髯老将，面露嘲讽之色，指着他说道“哼，这不是魏老头吗？”
“想跟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