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拳头不断碰撞，巨大的力量爆发出阵阵气浪，行走踏步间，地面的青砖步步碎裂。
这一打，足足干了半刻钟！
全是力量，拳拳到肉，直来直往，没有一丝技巧。
场外，无论是罪兵，还是其他炎汉士卒，见到这一幕，听到他们的谈话。
不是黯然神伤，便是捂脸哭泣。
有时候，不是他们不努力。
有时候，不是他们不肯做好人。
有时候，不是他们将刀对准袍泽。
而是这个世道，没有人给他们选择，没有人给他们成为好人的机会。
他们只能像无助的木偶，被权力，被道德，被亲情捆绑，成为千千万万，被红尘束缚操纵的凡人。
难道，不低头也是一种错吗？
难道，做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也是一种错吗？
难道，拯救一个国家，就一定要卑躬屈膝吗？
难道，堂堂正正的做人，也是一种错吗？
呼..
场中，方羽和魏然喘着粗气。
“你这个老东西..年纪这么大了，实力还是这么硬朗。”
“小老虎，你又变强了。”
“即便庞元这个糊涂蛋还活着，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老东西，说起庞元，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是否有参与谋害他？你站在哪一边？”
面对方羽如此尖锐的问题，魏然沉默片刻，叹道“事先我就已经得到暗报，有玄唐内奸正在策划针对他的阴谋。”
“我再三提醒他，三军之帅，不可轻涉危墙。”
“清查内部，严整军纪。”
“可这小子不成器啊！”
听着对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方羽并没有打消疑虑，继续问道“既然他如此不成器，为何还让他担任统领？岂不是你的失职？”
魏然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伸出双手，神色黯然地低头看着掌心。
“我承认，阴山之败，我有责任。”
“可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整个西洲都尉府面临的问题。”
“玄唐二十万兵马，左路压向天山，右路进犯阴山，又有精锐玄铁龙骑，威胁黑水城。”
“就连我们内部，亦是楚河汉界，互不相让。”
“我若离开黑水城，只要走错一步，便满盘皆输。”
“庞元这个糊涂蛋，他该死！”
“可你们，却被一将无能所连累。”
“我不推卸责任，可两国交战，是你死我活的交锋。”
“尔虞我诈，你谋我算。”
“任何卑鄙无耻的伎俩，只要能够获胜，都可以使用。”
“方羽，你还太年轻了，你如果到了我这个位子，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方羽越听眉头越是紧皱，强行打断道“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辩词。”
“沙场征战，胜败乃兵家常事。”
“那为何将我等溃兵，贬为罪兵！”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问你了！”
这个问题十分关键！
方羽目光紧盯着对方，握紧拳头，想要一个答案。
第26章 我要全部带走
魏然再次沉默，转言他顾。
“我没有办法，我有我的苦衷。”
“倒是你这个小王八蛋，实力又有长进，什么时候来坐我的位置？”
他话锋突转，语气从沉重转为轻佻。
方羽敏锐的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对劲，显然魏然这个老东西在隐瞒什么。
尤其溃兵转为罪兵这一块，他绝对有自己的谋算。
只是他的计划又是什么？
方羽脑海中各种思绪百转千回，最终还是以解救罪兵为优先目的。
“坐你的位置？”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罪兵，你堂堂西洲都尉府都护，让我坐你的位置？”
“哈哈哈。”
方羽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魏然依旧喘着粗气，可他没有笑，而是认真的说道“你是西洲的老虎。”
“我知道，陛下也知道，西洲的百姓知道，西洲的门阀士族更加知道。”
“陛下早就想升你的官，是你一直不争气。”
“这些年，你的臭脾气得罪了多少人知道吗？”
“让你去剿匪，你却连带土豪一家五百多人，全部剿了。”
“让你去伐山，你连山上的和尚庙也给屠了。”
“这些年你犯了多少法度，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羽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诧异的用手指着自己。
“那土豪一家强买强卖，兼并土地，残害村民，杀人放火，罪行罄竹难书。”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保一地百姓平安。”
“那和尚庙就更来气，说什么慈悲为怀，普度世人，结果驯养妖兽，到处吃人。”
“末了还装好人将妖兽收了，积累信徒，收割所谓的功德香火。”
“说什么来着？”
“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天杀的，那些被妖兽吃的人，全白死了？”
“这天是炎汉的天，这人间是炎汉百姓的人间！”
“我方羽身为炎汉将士，岂容这些沙门的异教秃驴放肆，欺辱汉民！”
“呸！”
方羽神色激愤，面露不屑的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
随即看向老东西的眼神越加鄙夷。
魏老沉默片刻，摆摆手，叹道“不说了，不说这些了。”
“说罢，你闹出今天这般动静，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带领袍泽们参加演武沙盘，堂堂正正打败玄唐！”
“赢回尊严和自由，然后退出西洲军，组建义从，往后只为自己而战！”
“你！”
魏然面露惊愕之色，气的浑身颤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方羽居然真的有了脱离之心，就为了这些泥腿子？
刚想出口劝阻，可一想对方的臭脾气。
便眼珠子一转，无中生有。
“可以，但是事成之后。”
“你要按照约定，娶我女儿！”
这下轮到方羽面露惊愕之色，这老东西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我说老乌龟，我都把司马衷的脚踩碎了。”
“今天这事，更是把西洲大部分士族豪门得罪了个遍。”
“你还要我娶你的女儿？你疯了！”
魏然缓缓站稳了身子，右手抚了抚自己的虬髯大须，笑道“我不管，总之，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方羽更加不解了，皱眉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娶你的女儿了？”
“总之你的确答应过要娶我的女儿，堂堂虓虎，不会耍赖吧？”
“我说老东西，这斗场上百具尸体还没有凉透。”
“刚才我还揍的你满地找牙，你现在跟我说要娶你的女儿。”
“你是不是疯了？”
魏然完全不在意，反而无赖的朝着众人大喊“喂，大家来评评理，堂堂西洲虓虎，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居然说话不算话。”
“你..”
方羽忽然反应过来，神色似笑非笑的看着魏然。
“别岔开话题，演武沙场的事情，没得商量。”
“你不同意也要同意，场上的这些人，可都是我的人质。”
魏老不置可否，反而笑道“要不，你放了这些人，我赦免你的罪籍？”
方羽无语，一点也不客气“老东西，跟我起事的兄弟，我全部都要带走！”
“你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