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的弹珠精准的击中铁扎甲，打的靶子一阵摇晃，却没有倒下。
“大哥，外甲穿了，内甲没穿。”
瘦猴跑过去亲自检查一番，直接将铁甲剥开，发现铁甲外层确实已经被击穿。
但是有了缓冲之后，被连锁铁环的锁子甲挡住了，最里面那层战袍完好无损。
老工匠沉默片刻，盯着方羽说道“雷火铳对付有双重保护的铁扎甲，必须在三十步内才能射穿。”
方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正色道“这种雷火铳还有什么缺点和注意事项？”
他不假思索道“雷火铳容易受到阴雨天影响，尤其是火药，若是在下雨天或者潮湿的天气，不容易点着。”
“至于后膛的雷火阵纹，经过我们江春制造局测试，最大数可以扣动两万次。”
“寻常部位出现问题，比如外部的枪管、枪身、扳机、击锤等，我可以直接修复。”
“只是内部阵纹出现问题，就需要寻找就近四海商会，请专门的阵纹师修复才行。”
方羽沉吟片刻，又问道“火药配给和弹丸呢？”
“西洲本身就盛产火药原料，很容易就能买到，到时配置一下就行了。”
“弹丸只要符合口径，普通的铁匠铺就能生产。”
老工匠知无不言。
第56章 内奸
“很好，那接下来这一段时日就麻烦老匠师了。”
方羽抱拳客套了一句，对方严肃的点点头表示知晓。
“聂辽，你也看到了。”
“这批雷火铳就暂时交给你了，火药和弹丸省着点用。”
“多谢校尉厚爱。”
聂辽肃然抱拳，内心还是有些震撼。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骑上骏马，是否也可以使用这种雷火铳呢？
弓的射击频率是很快，但是一名精锐的骑射手，基本都是从小就开始练习，几十年如一日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射手。
相反，这种雷火铳，哪怕只是普通人骑上马，接近敌人扣动扳机就能发挥出杀伤力。
只是枪管长了些..
插曲过后，方羽来到被火烧焦的演武场。
此地已经围上木栏，上千俘虏乖乖蹲在地上，宛如惊弓之鸟，低头不语。
大量烧焦的皮甲、断兵堆积在附近，加起来有一小万了。
就连锁子甲都有接近三百多副，至于完整的玄甲、铁甲比较少，只有不足五十副。
“大人，小的是周掌柜的老管家和福。”
“小人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时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老者，推了推眼睛上的叆叇，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微微躬着身来到他身边。
方羽转身打量一下他一眼，看上去挺精明的一个人，随意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家掌柜是四海商会的大掌柜之一，不管在炎汉、玄唐，我们都有人脉。”
“如果大人正苦于这些俘虏和残破装备没办法处理，我们可以帮你穿针引线，或者代为处理。”
和福先是拱手一拜，随后眼神盯着方羽，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表情，语气也很小心地试探着。
“有意思，不过你跟我谈这个还不够格。”
“如果真有意愿让周万三亲自过来跟我谈，当然你也可以跟我的兄弟瘦猴谈谈。”
“好的，大人。”
方羽又上下打量了下他，奇道“周万三派个老匠师过来，我还能理解，派你过来是做什么？”
和福赶紧微微低下身段，拱手说道“掌柜说大人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吩咐小的。”
“小的会尽量满足大人的要求，就近从四海商会的仓库调取物资来满足大人。”
方羽点点头，说道“行，我会在营地安排一个地儿作为你们的驻点。”
“不过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没事的话不要乱走，如果听到喊杀声就躲远点，最好往山上跑。”
“多谢大人厚爱。”
“走吧。”
方羽摆摆手，和福点头躬身拱手一拜，方才离去
这态度，真是没话说。
“走了三十名老兄弟，来了三百名新兄弟。”
他喃喃自语间，向着山脚坟头走去。
瘦猴来了，营地里的事情便可以交给他处理。
这是他们的默契，一向如此..
夜..
离演武沙场还有二十五日..
老卒就已经死了三十三个人，如今整个营地的老卒只剩下了七百六十六个，其中还有几十个重伤的无法参加演武。
方羽依旧亲力亲为，掘开新的坟头，亲自根据兵牌立下墓碑，将他们的名字记在心里。
“方兄，这几天你白头发多了很多。”
王淳悄然出现在左近，右手叼着一根卷烟，神色凝重的抽着，脖子旁多出一道新的伤口，直接没入左胸了。
方羽没有马上回话，拿着铲子，挖好一个坑之后，垒着石头夯实泥土。
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脖子，沉声道“谁在找你麻烦？”
“除了王少宇，还能有谁？”
“没有凤凰玉佩，他根本无法启用我们王家的密库，以及号令诸位长老。”
“甚至一些家族中的老东西对他也开始不满起来，这还多亏了方兄。”
“昨天那把火，烧死了不少私兵吧？”
王淳满不在乎地说道，只是皱着眉头用力吸了几口卷烟，星火快速燃烧着头部，落下点点飞灰。
“你想说什么？”
方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王淳也不隐瞒，独臂的右手叼着卷烟放下，轻声道“昨日参与的围攻里，有不少是王家的私兵。”
“有两个长老派人过来，托我向你求情。”
方羽点点头，爽快道“行，待会我就让瘦猴安排一下。”
“不，方兄，还不明白吗？”
“我跟你的关系，只有你跟我知道，唯一可能暴露的点只有那批丹药。”
王淳这番话让方羽手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才将袍泽的尸体缓缓放入坑中，不紧不慢的将土掩埋过去。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魏老贼早就做好谋划。”
“即便我不聚义，也会有其他人在罪营起事。”
“不过这么早就跳出来，不太像他的作风。”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显然老卒内部，恐怕除了魏老贼的人，还有世家安插的内奸。
“周万三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有什么来历？”
“一个四海商会的游商，在炎汉、玄唐两头吃。”
“方兄的意思是，通过他卖掉一些我王家祖地的珍品？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渠道。”
方羽还是摇头，继续挖第二个坑。
“我现在不是反对卖你祖地的藏品，你我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只是我现在手里有了上千的俘虏，还有数以千计的战利品，除了部分自用，全部卖掉的话，应该值不少钱。”
“所以，暂时来说，我不缺钱。”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通过周万三这条线，利用这一批王家的私兵在红叶县搞个据点出来。”
“一边具现你祖地的资源，一边发展。”
“也算是未雨绸缪，我会让瘦猴派人帮你。”
王淳眸中闪过精芒，手中残烟掉落，颤声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黑夜里只有方羽一个人的身影在坟地挖着坑，陆续将三个老卒全部埋葬。
片刻后，一前一后，方羽和王淳来到一处坡口，仰望着星空。
“你们王家在红叶县根深蒂固，哪怕不主动投靠玄唐，当个本分的地主老爷也不会为难你们。”
“我建立义从营之后，想要复仇，少不了钱粮兵员的支持。”
“方兄想得果然长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淳脑中很快就有了算计，王家在红叶县根深蒂固，田亩、矿产都不少。
更妙的是如今还在玄唐沦陷区，王少宇暂时无法插手，这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等王淳走后，大耳朵的身影从暗中走了出来。
第57章 疗伤
“大哥，这个人可信吗？”
“可信。”
“你稍后通知一下机灵鬼、大头、小鳖三人，等瘦猴准备好了，就跟着去红叶县埋下我们的根。”
“现在跟以前的处境不同了，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惜时不我待，金城郡离我们这里也太远了。”
方羽拿出一根卷烟叼在嘴里，取出从王淳那里借来的火折子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快上瘾了，越是压力大的时候，抽一点精神越是抖擞。
“大哥，你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