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宫，暮不夜归。
曲出，台下众人无不黯然，跟着一起歌唱。
这不是一首豪情壮志的诗句，更不是热衷战争，鼓励去杀戮和掠夺的歌曲。
相反，这是一首哀伤反思无道之战的军歌。
方羽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因为他打心里，为袍泽们的牺牲感到不值，为他自己踏上这条路感到悲哀。
老兵方羽，本是保家卫国的勇士，有着荣誉和骄傲。
可朝廷争斗却将无辜的老兵们，牵扯了进去。
没有人天生是杀人狂魔。
没有人天生就喜欢造反！
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去杀戮，去征服，用各种阴谋诡计去残忍的杀死自己的同类。
可仇恨，算计，不甘，愤怒，驱使着方羽不得不走向另一个极端！
呼..
方羽缓缓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起来吧。”
众人听言，亦是重新起身，看着方羽的眼神带着崇敬之色。
一支军队，将是兵魂，兵是将胆。
彼此认识才能彼此成就！
“瘦猴，名单拿来过。”
“诺。”
方羽接过他递来的一个名单，收敛心情，严肃的说道“我知道很多人对于骷髅勋章都感到好奇。”
“我们炎汉以前只有功牌，是将士们为国建功立业，荣誉和骄傲的象征。”
“可我们只是义从营，所以我搞了一个功勋章。”
他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青铜黑底的骷髅勋章。
“这个勋章我思考了很多，最终决定用骷髅的外表，作为第一个样式勋章，奖励给有功的兄弟。”
“我希望得到这个勋章的兄弟记住，死亡和杀戮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我们只是乱世求存的一群义从。”
“什么是义从？”
“义之所在，生死相随。”
“我们为自己而战，也为大义而战。”
“不得欺辱弱小，不得欺负百姓，不得背信弃义！”
“简单来说，我们不能去欺辱老人和孩子和妇人，吃完饭要给钱，不能因为跟人口角就去打杀别人。”
“答应的事情要做到的，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应。”
“不能做出卖兄弟，勾引兄嫂，出卖家国的事情，等等。”
“这些大义，是我们干戚义从营建立的意义！”
“我会让铁军侯制成册子发给大家，就算不识字也没有关系，大家可以一起学习。”
这一次思想上的总结和规范，给干戚义从营定性，使大家知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好了，我想大家都听烦了。”
“现在我来颁布骷髅勋章获奖者。”
方羽故意顿了一下，斜眼扫了场下一眼。
果然，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目光热切。
尤其是胖达这小子，不断给他使眼神，面露谄媚之色，当真好笑。
“获得骷髅勋章的条件有二，第一集体作战功劳重大的，第二个人表现出色。”
“演武决胜之中，参战的步兵团都很英勇，理论上都具备集体作战功劳重大的条件。”
“但是，还是要看个人表现。”
“期间有一人在最后关头指挥火铳兵，为我们赢得了最终胜利。”
“所以，第一枚骷髅勋章的获奖者是聂辽！”
众人瞬间将所有目光转向聂辽，有人羡慕，有人不服，有人嫉妒，有人纯粹就是好奇。
“多谢校尉厚爱。”
聂辽平淡如水，从右边第一个位置跨出，来到平台中央，面朝方羽单膝下跪，拱手行礼。
方羽从台上走下，亲自将一枚标记为“一”的骷髅勋章交到聂辽的手上，一把将其扶起。
“这不仅仅是你的荣誉，也是三奎的荣誉，所有老兵的荣誉！”
聂辽原本平静的神色，听到三奎二字，终于出现哀伤的神色，强忍激动的颤声道“谢校尉。”
随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微微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此刻的表情。
“现在我来宣布，第二个获得者，叶雄！”
这个名字一出，众人一阵哗然。
尤其是那些新兵们看着他的表情，无不兴奋，与有荣焉。
因为叶雄跟他们一样来自红叶县，并非是最先跟着方羽来的老兄弟。
“叶雄，拜谢校尉！”
叶雄目光炽热，昂首阔步而出，他来到方羽身前，单膝下跪，拱手行礼，语气亢奋，一股少年豪气不言而表。
“望你再接再厉，谨记我干戚义从，义之所在，生死相随！”
相对聂辽，方羽对于叶雄是鼓励，同时叮嘱让他明白，干戚义从营存在的意义。
“麾下谨记，义之所在，生死相随！”
少年叶雄正是意气风发，讲究义气的年纪。
干戚义从营的这些大义，正合他的口味。
“好！”
方羽将一枚标记为“二”的骷髅令牌，发给了叶雄。
待其走后..
他将目光转向了瘦猴，正色道“周漆，你是我的老兄弟，从我们参军起就跟随我南北征战。”
“演武决胜更是亲率第一重兵方阵杀在最前线，杀敌最多，伤亡最重。”
“这第三枚骷髅勋章，你受之无愧！”
瘦猴身躯一颤，神色肃穆的走到方羽身前，单膝下跪，抱拳道“义之所在，生死相随。”
两人相视，无需任何话，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为何将聂辽排在第一？
当然是为了稳固老兵的利益。
为什么让叶雄排第二？
当然是安抚新兵们的利益。
为什么瘦猴是第三？
因为他是自己方羽真正的直系，本身地位已是第一，所以无需加强。
任何一个团体和组织，都有自己的利益派系。
如何平衡，如何安抚，使之形成良性循环就是一个学问。
第94章 刺杀
“塔山。”
“王灵。”
“孟达。”
“铁牛。”
接下来，方羽又发了十几枚勋章，总共发了二十枚。
他身边的亲信，如大牛、二虎、铁牛全部在列，同时也给一些重伤截肢的老兵也发了不少。
至于新兵，除了叶雄，只有寥寥两个人上榜。
可以说，这次勋章，十七枚都发给了老兵，只有三枚发给了红叶县来的新兵。
论战斗力，论指挥能力，新兵们确实大大不如。
“现在，我宣布庆典开始！”
方羽一声令下，众人欢呼。
大家一起纷纷搬来桌案凳子，红光满面，大口吃喝，整个校场变成了宴席场。
大量水果、蔬菜和劣质黄酒，以及肉食管饱。
同时，还安排了一些小节目，满足大家的娱乐要求。
一刻钟之后..
方羽、瘦猴两人来到山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阿雪，麻烦了。”
“家主放心，殷雪必不负所望。”
殷雪神色坚毅，双手抱剑，行了一个军礼。
“瘦猴，照顾好阿雪。”
“大哥，我会的。”